第26章 第26吻(1 / 3)

最後一朵焰火消逝在夜色茫茫中。人群漸漸散去,我們回到柊家。第一次看到晚上的柊家。門前掛著一串串的燈籠,鴨川倒映出燈籠的燭火,波光搖曳。橙紅色的拱橋如同千與千尋中通往湯屋的那一座如出一轍。

我踩著“踢嗒”的木屐小步奔過去,轉身對安修言說:“記住,在橋上千萬不能呼吸。”

他攏著袖子端立著,眼中淺淺的笑意。

我對他伸出手指,嚴肅地說:“我數123,你吸一口氣,緊跟著我。”

我走到他身邊,輕聲數:“1,2……”

等我數到三,一切就會恢複原樣,我從一場電影裏走出來,南柯一夢。

“3。”

他夾起我的手臂,低頭看著我的眼睛,聲音沉沉道:“吸氣,走。”

我屏住呼吸,挽著他,一步一步走在橋上。走到橋中央,他停下來,我不解地望著他,他淡定地望了眼橋下,突然伸手猛拽了我一把。我嚇了一跳,一口氣噴出來。

他一下子從肋下提起我,向橋那端奔去。我驚呼了一聲,景色倒退,耳畔的風吹起碎發。短短數米的小橋幾步就能跨越,然而這幾步,仿佛走過了幾億光年。

我大聲的笑驚擾了整條鴨川,在夏日的夜色裏回蕩。安修言放下我,我還在笑個不停。他抬手扶好我發髻上的花,仰臉而笑,仰月唇勾出深深的弧度,單純得像個孩子。我們在沒有焰火的京都夜晚放聲大笑,忘了時間,忘了自己。

心靈雞湯文上說,為了和你多待一天,我願意減壽十年。一直覺得矯情又奢侈。今天突然有些明白了,如果十年是日複一日,完全相同的時光,在記憶中淡去。而和你多待的一天卻是至死都不能忘的,如同暗淡航路中唯一的燈塔。或許,我想要的,僅僅是一天。

我走到回廊上,安修言的房間依然亮著燈,他的剪影一如昨天,隻是沒在看書,安安靜靜地枯坐著。

我站在門外,他轉過頭,隔著看不到彼此的紙門相望。

“還不睡?”

如果這是一場夢,也不該在夜晚醒來。灰姑娘在12點以前還是公主。明天,才是新的一天。

“想喝酒嗎?”我問他。

等了幾秒,他拉開了移門。

我和他拿了壺清酒坐在麵對鴨川的回廊上,年代久遠的木欄已經磨得光滑,泛著河流的波光。藝伎彈奏三味線的琴聲,忽遠忽近。

“你說能讓我問三個問題,不設限。還算數嗎?”我問他。

他在闌幹上支著頭,倒了一小杯酒。

“你是說,我為了讓你說我性無能,答應你的三個問題。”

我語塞:“不願意就算了。又不是我想說的,是你非叫我說出來。”

他不鹹不淡道:“我很好奇,你對我的這個看法是現在才有的,還是三年前就有了?”

我辯解:“我就隨口一說,你這麼較真幹嗎。”

他冷不丁問:“你談過戀愛嗎?”

我心一緊:“幹嗎?”

他扶額道:“性無能這個詞,全天下的男人都會較真,不管是不是隨口說的。談過戀愛你就該知道,沒談過也該知道。而且,”他頓了頓,很不甘心地說,“你已經說了不止一次了。”

我訝道:“還有哪次?我怎麼不知道?”

他別過臉,默默地喝酒。半晌,才道:“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我更驚訝:“怎麼可能!我怎麼會對第一次見麵的人說這麼無禮的話。而且你還病著,我說你這個幹嗎。”

“就是因為我病著,所以你說我不行。”

我突然發現雖然他背不了古詩,但記性卻很好,盡把我都不知道的細節給記住了。我努力回憶,湊過去扯他的衣角:“什麼時候?我怎麼不記得。”

他突然轉過臉,鼻尖幾乎貼到我的臉,墨色的深瞳一瞬不移地凝望著我,聲音又低又慵懶。

“你強吻我的時候。”

臉驀然大熱,我向後一仰,手撐地。

他涼涼地看著我,伸手撈了一把,把我扶起來。

“想問什麼,問吧。”

我仍然熱意撲麵,大腦一片空白,哪裏問得出。我自顧自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悶了壓驚。他偏著頭打量我,嘴角勾著笑意。

“其實我也有問題想問你。你當時怎麼想的?為什麼要吻我?”

酒非旦沒使我冷靜下來,反而更加燥熱,但卻讓我變得很想說真話。

我說:“就覺得你長得好看,又是藝人。也許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吻藝人的機會,不想浪費了。不管怎麼說,我救你一命呢,吻你一下怎麼了,你又不吃虧。”

他靠著闌幹哈哈大笑,我破罐破摔,繼續說道:“而且那時候我剛失戀,又在國外,腦子有點抽風。”

他的笑聲漸停。我瞥了他一眼道:“哼,你還笑我。其實我厚道著呢,你受傷那天晚上可折騰了,我什麼人都沒說。就怕毀了你的形象。”

他怔了怔,問:“那天晚上我怎麼了?”

酒精會使人暫停思考,同時放大情緒,我添油加醋道:“你啊,你哭著要找媽媽。在床上扭來扭去,喊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