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吻(1 / 3)

“就這麼過了兩三年,文靜查出來是得了病,抑鬱症。那時候我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種病,都以為就是神經病,大家更不跟她來往了。她病得嚴重,不能正常上班,廠裏怕開除她她會想不開,隻好讓她在家養著,但發的是基本工資。她一個病人,和還在讀書的兒子兩個人生活,靠這點錢是怎麼過的,我們也不知道。後來就聽說言言的學校找過來說他經常逃課,本來文靜不怎麼管言言,但那天像突然變了個人,又哭又叫,還拿著拖把打言言,鬧得整幢樓都知道。言言就一聲不響地由她打,後來看看實在不像樣,怕出事,就找了男人把她拖開,我讓言言出去走走,他不肯。我說你在這裏,媽媽越看越生氣,你先出去,等媽媽氣消了再回來……”

她停了下來,手裏的瓜子從指縫中流落。良久,她擼了下頭發道:“所以別人家的事管不得。我也沒想到,文靜會想不開。如果我知道,我不會勸言言出去的。文靜死後,言言不見了,我們還以為他被他爸接走了,但沒想到他爸回來找兒子,才知道言言失蹤了。他那麼一個小孩,能到哪裏去呢?我是不敢再管他家的事,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大概他爸還是找言言了吧。不管怎麼說,現在言言過得好,這麼有名,賺了很多錢,也算苦盡甘來。文靜要是地下有知,也該放心了。”

夜色漸深,我站在安修言曾經生活的地方。潮濕斑駁的牆角旁,雜草夾著黃色小花在夜風中輕擺。昏暗的小路,碎裂的石塊地麵,少年穿著不合身的衣服,背著書包,每一天每一年從這裏走過。他流雲狀的眼睛裏沒有未來,他削瘦的肩膀背負著無法承受的重量。

這就是我尋求的真相。一個可以將對他的指控全然翻盤的真相,一個擲地有聲,讓他以悲情男神重登娛樂圈榜首的真相。可我知道,我永遠也不會這麼做。

我終於知道了他為何沉默,知道了他那一聲“媽媽”意味著什麼。但是我,什麼也不能做。

我隻能在想像中一次一次抱緊他,無能為力,淚流滿麵。

那一晚,我坐在窗前,獨飲。思緒在月光與酒精下,無所遁形。我默默地手機上打了條長長的消息。

“我曾經最想要哆啦A夢的隨意門,可是我現在最想要的是時光機。我想早點認識你,10歲那年我們相識。因為10歲以前我很醜,所以就從10歲開始吧。然後,我就可以努力做個好姑娘,做好吃的早餐給你,我還會打圍巾,織襪子。織得有點醜,但你長得好看,穿什麼都沒問題。

我還有一件後悔的事,我後悔三年前,我就這麼放走了你。強吻了你,應該對你負責。我應該留在你身邊,像Eric一樣照顧你。我會做得比他好,你想吃什麼,我都會學著去做,在你難過的時候鼓勵你,在你需要安靜的時候輕輕離開,在你睡覺的時候給你蓋毯子。

而這一切,我都隻能想想而已。”

我大概是醉了,寫完這條消息後記憶一片空白。意外地,一晚無夢。直到被一陣手機鈴聲鬧醒。睡夢中還以為是設置的鬧鈴,閉著眼睛劃了一下。江羽姬的聲音急切地響起。

“你看新聞了沒!安修言到底什麼來頭啊?隻手通天啊,居然有這樣的大逆轉!一定是某個瘋狂愛慕他的女土豪為了他不顧一切,一擲千金。”

我徹底醒過來,迅速看新聞,然後呆在當場。

一周前與安修言解約的經紀公司在短短幾天內被收購股權51%,公司易主。宣布與安修言已重新簽約。並啟動計劃,不僅已為他挑選了下一部電影的劇本,且會介入電影投資與發行。前一段時間的不實傳聞,將會通過法律手段解決。

我剛掛了電話,李岩的電話就進來了。急不可待道:“上次的樣本校對過嗎?今天直接上。把標題改了,改成‘不為人知的一麵——安修言京都行’。”

安修言的這條新聞就像爆炸後的蘑菇雲,覆蓋娛樂圈的上空。整個上午我就在電話鈴聲,腳步聲,郵件中渡過,連上廁所的時間也沒有,中飯也無暇顧及。直到下午四點,節奏才漸漸緩和。

安修言絕地逢生,但整件事透露出一種奇特的違和感。從新聞首發至今,他仍然保持著緘默,仿佛這紛紛擾擾,繁華滄桑都與他無關。即使在被澄清洗白後,也毫無聲息。另外,幕後操手也讓人猜疑。消息爆出後,隻有公關公司公開申明、發言。而兼並方與被兼並方卻毫無動靜,靜得讓人不敢置信,在這樣一串大動作後,竟然沒有一個正式的負責人對此事件做出解釋。即使不想解釋,從經濟意義上來說,這是個絕佳的宣傳自己的機會。收購方花了巨資以電光火石的速度吃下趙氏,居然就這麼高貴冷豔地不屑做任何宣傳,仿佛砸那麼大的錢僅僅為了讓安修言回歸本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