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玉佩會不會跑(2 / 3)

他沒有說過這種話,而且絕不會說。

“那麼我再問你,我有沒有說過一個人一定要等到受了傷之後才能讓別人看他的腿?”

這種話他也不會說的。

“所以你現在應該已經明白,一個男人如果要看女人的腿,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陸小鳳很愉快地說,“幸好我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

宮萍簡直已經快要被他氣瘋了,咬著牙狠狠地盯著他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要問:“好,那麼我問你,你有什麼理由?”

陸小鳳的態度忽然變得很嚴肅:“因為我一定要找出殺死柳乘風的凶手,隻可惜到現在為止我隻找到了兩條線索,這塊玉佩是其中之一,另外一條線索就是一雙女人的腿。”

他當然還要解釋:“為了這件事,昨天我幾乎已經死了一次,死在一個女人的手裏。”陸小鳳說,“她的臉是易容改扮過的,讓人根本看不出她的本來麵目,但卻在無意中,讓我看見了她的腿。”

“現在你還能認出那雙腿?”

“當然認得出。”陸小鳳說,“像那樣的腿,男人隻要看過一眼就不會忘記,尤其是像我這種有經驗的男人。”

他的眼睛又開始盯在宮萍的腿上了,就好像這雙腿是完全赤裸的。

“你既然不肯告訴我玉佩的來曆,我隻好看你的腿了。”他又問宮萍,“如果我不把你的褲子脫下來,怎麼能看到你的腿?”

宮萍不說話了,現在她已經明白這個瘋瘋癲癲的陸小鳳,既不是瘋子也沒有喝醉酒,既不是色情狂也不是在開玩笑,他說的是一件凶案,關係著一條人命,不但是一個地位非常重要的人,而且是他的好朋友。

一個像陸小鳳這樣的男人,在這種情況下,隻要掌握到一點線索,就絕不會放手,陸小鳳一直在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這時候才說:“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那麼你就應該知道你的褲子是非脫下來不可的了。”

這一次宮萍居然沒有生氣,也沒有要翻臉的意思,反而說:“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是陸小鳳,我的褲子恐怕老早已經被脫下來了。”

陸小鳳愣住,仿佛還不相信這句話真的從這個女人嘴裏說出來。

宮萍當然也看得出他臉上的表情和剛才不同,所以又忍不住要問他:“你為什麼要用這種樣子看著我?”

“因為,我實在想不到你居然是個這麼講理的女人。”

宮萍嫣然一笑。

“女人並不是全都不講理的。”她告訴陸小鳳,“隻要你說的真有道理,我絕對口服心服。”

“那就好極了,真的好極了。”

陸小鳳確實是覺得真的很愉快,在這個世界上能遇到一個真正講理的女人,實在是件很愉快的事。

所以他很真心地對宮萍說:“如果你能幫我找出殺死柳乘風的凶手,我永遠都會感激你。”

“我知道。”

陸小鳳當然立刻就要問:“你身上這塊玉佩是從哪裏來的?”

他做夢也想不到宮萍的回答還是和剛才完全一樣,還是說:“我不想告訴你,我也不能告訴你。”

陸小鳳叫了起來:“可是你剛剛還說過要幫我忙的。”

“不錯,我是說過,而且我一定會做到。”

“你要怎麼做?”

宮萍用一種和宮主同樣溫柔優美的聲音對陸小鳳說:“照現在這樣的情形看,我好像隻能讓你把我的褲子脫下來。”

陸小鳳又愣住。

他忽然發現這個女人已經不是他第一眼看到的那個女人,在這段時候,她好像已經變了七八十次,有時變得很刁蠻,有時卻又很講理,有時像個老姑婆,有時像個小狐狸。

陸小鳳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隻覺得這個女人連一點可以吸引他的地方都沒有,隻覺得這個女人最大的長處就是修理男人,所以無論什麼樣的男人看到她,都應該趕緊快馬加鞭逃之夭夭。

可是現在陸小鳳的感覺也已經完全不同了。

一個女人如果能在很短的時間裏,把自己改變很多次,而且還能夠讓陸小鳳這樣的男人對她的感覺完全改變。

這個女人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呢?

陸小鳳後來對他的朋友說:“你們都沒有看見過她,所以我可以保證,你們絕對猜不出她是什麼樣的女人。”

這個女人實在跟別的女人有點不一樣,也許還不止一點而已。

所以她居然又用一種仿佛是在替陸小鳳惋惜的口氣說:“陸小鳳,我知道你十年前就已名滿天下,除了你的輕功和你那兩根手指之外,你在女人這一方麵的名氣也是非常大的。”

宮萍說:“因為每個人都認為你是一個非常了解女人的男人。”她歎了口氣,“可是我現在知道,你對女人了解的程度,並不比一個十四歲的小男孩多多少。”

陸小鳳的四條眉毛看起來又有點不太對勁,就算用“吹胡子瞪眼睛”這六個字來形容他現在的模樣,也絕不算過分。

他現在會變成這樣子,也不過分。

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聽到過一個女人在他麵前說這種話。

宮萍卻偏偏還要說下去:“我知道你一定不服氣的,身經百戰的陸小鳳,怎麼會不了解女人?”

她的聲音忽然又變得充滿同情:“可是你真的是不了解,我一點都不騙你,否則你絕不會對我做這種事的。”

陸小鳳也憋不住要問她了:“我對你做過什麼事?”

宮萍的話是任何一個男人都沒有辦法反駁的,她說:“我死也不肯的時候,你千方百計地要我相信你一定會脫我的褲子。”宮萍說,“我相信了,因為我是個很講理的人,而且覺得你有道理。”

陸小鳳仿佛聽到自己含含糊糊地說了一聲:“我本來就很有道理。”

“所以現在我才會心甘情願地肯讓你脫了,你反而好像忘記了這回事。”

宮萍也學陸小鳳剛才那麼樣搖頭微笑歎氣:“你說,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問陸小鳳,“你有沒有想到過,這對女人來說,是一件多麼大的汙辱?”

這句話也是任何男人都不能反駁的。

該做的不去做,不該做的反而偏偏要去做,這算是怎麼樣一回事?

一個女人當麵對一個男人說出這種話,簡直就好像當麵給他一個大耳光一樣。

奇怪的是,陸小鳳臉上的表情非但不像是挨一個大耳光,居然還好像覺得很高興。

“謝謝你。”他對宮萍說,“你真可愛,我真的非要謝謝你不可。”

宮萍又被他這種忽然改變的態度弄得莫名其妙了,所以又忍不住要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為什麼要謝謝我?”

“因為你一直都在鼓勵我。”

“我鼓勵你?”宮萍說,“我鼓勵你什麼?”

“鼓勵我把你的腿從你的褲子裏麵解救出來。”

這是什麼話?這種話說得簡直是“武大郎敲門,王八到家了”。

可是這句話的意思,卻又讓每一個人都聽得懂,而且不管怎麼樣說,這句話說得至少總比說“我要脫你的褲子”文雅一點。

能夠把一件很不文雅的事說得很文雅,也是種很大的學問。

“我本來確實不會做這種事的,連你都承認我是個很要麵子的人。”陸小鳳說,“可是現在你既然一直都在鼓勵我,情況當然又不一樣了。”

他的手已經要開始做出那種“不一樣”的動作。

在這種不一樣的情況下,每個女人都會覺得有一點不一樣的。

--也許還不止一點而已。

這時候無疑已經到了一種很微妙又很危險的時候了,在這種情況下,無論什麼事都可能會發生。

隻要是一個人所能想象出的事,都隨時可能會發生。

--你有沒有想象出在這種情況下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如果你是一個很富於幻想力的人,那麼你所想到的事,一定會讓你覺得非常興奮非常衝動非常刺激。

可是我相信你絕沒有想到陸小鳳和宮萍此刻是在什麼地方。

因為你根本不會去想。

像他們這樣兩個人,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是一樣的。

無論在什麼地方,他們都一樣會做出同樣的事來。所以地方根本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們究竟做出了什麼事?結果如何?

他們什麼事都沒有做,陸小鳳隻不過碰到了宮萍的腰帶,就什麼事都不能再做了。

因為就在那時候,他已經聽見有人在外麵說:“她不能告訴你玉佩是誰送給她的,因為把這塊玉佩送給她的人是我。”

“我”是誰?

“我相信你現在一定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這個人說,“就算你現在還沒看到我的人,你應該聽得出我的聲音來。”

陸小鳳不能否認,不管在任何情況下,他都能聽得出這個人的聲音。

因為她的聲音之溫柔高貴優雅,男人隻要聽過一次就忘不了,就像是那雙又長又直又結實又充滿彈力的腿一樣讓男人忘不了。

這個把柳乘風隨身所帶的玉佩送給宮萍的人,當然就是那位被謫的王妃。

--宮主隻不過是一種稱呼而已,這裏有什麼宮?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會有什麼宮?沒有宮哪裏來的宮主?

可是王妃卻是實實在在的。

一個實實在在的王妃和一個浪跡天涯行蹤不定,身份又那麼神秘的柳乘風會有什麼關係?

如果他們絲毫沒有關係,柳乘風的玉佩怎麼會從她手裏送給了宮萍?

如果他們有關係,關係是怎麼來的?

誰也不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隻不過陸小鳳總算知道了一件事。

--宮萍死也不肯說出玉佩的來曆,隻不過是為了想要保護她的宮主而已。

她不想讓她的宮主被牽連到這件凶案裏,她們之間當然也有某一種很不一樣的關係。

這種關係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陸小鳳非但不會問,連想都不會想。

總是喜歡去揭發別人隱私的人,就好像一條總是喜歡吃大便的狗一樣,誰也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總是喜歡去探聽人家的隱私,也正如誰都不知道為什麼狗總是要吃大便。

這種人和這種狗都是陸小鳳深惡痛絕的,所以他隻問一件事:“這塊玉佩究竟是怎麼來的?”

他隻問這一點,因為這一點就是這件凶案最重要的關鍵。

宮素素並沒有拒絕回答這個問題,隻不過她的回答也不是陸小鳳想不到的。

宮素素的回答,居然也和宮萍剛才說的一樣。

“一個女人身上,總是難免會有一些來曆不明的東西。”她說,“這些東西當然是男人送的。”

她甚至也和宮萍同樣強調:“男人送女人東西,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就連你這種男人,有時候都難免會送女人一點東西。”

他當然會送,不但有時候會送,而且常常會送,什麼都送。

隻有一樣東西他絕不會送。

--死人的東西他絕不會送,尤其這個死人是死在他手裏的,如果把這種東西送給一個可愛的女人,不但無禮而且可恥。

如果把這種東西送給一個討厭的女人,那就愚蠢至極了。

這個世界上能保密的女人又有幾個?有經驗的男人都應該明白這一點,能夠殺死柳乘風的人當然不會沒有經驗。

如果這塊玉佩不是他送的,就是宮素素在說謊。

這道理就好像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陸小鳳一向很少揭穿女人的謊話,可是他今天實在很想破例一次。

想不到宮素素說的話卻又堵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