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咖啡館晃動著的門,陳伯康呆呆的坐著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劉春茹的反應即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的是,可以確定她是共產黨。從她的話中對漢奸的言語就可以判定,她對日本人也沒有好感,剩下的就隻有共產黨和國府了,以自己對她的了解,她是看不上國府的,也隻能是共產黨了。
意料之外的是,沒想到自己殺的人居然是共產黨,還是她的同誌,而且她的反應竟然如此之大,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並且也帶給他強烈的不安感,這是一種危機感。
按理說,自己並沒有向她透露出一絲自己是軍統或者中統的人的言語,她不會猜想到自己的真實身份,按她對自己的了解,應該會認為自己是個愛國青年,出於愛國之心才做了刺殺漢奸和日本人的事。
同時,她本人也不會有對自己有不好的行為,從她傷心悲憤的行為就能看出,可以斷定她一定會向她的上級彙報,至於她的上級會不會對自己采取什麼行動,這就無法判定了。
陳伯康發覺後背的衣服有些濕了,連忙起身把錢放在桌上,轉身離開咖啡館回警務處。他感到這個事情有些不妙,自己一定要想些辦法來應對。對方一定會對自己有所行動,不管是綁架還是刺殺,都是他們報複的手段,而自己對他們而言,現在就是一個閃光的目標。
當陳伯康回到警務處的時候,劉春茹也回到了福煦路504弄21號(今延安中路)。
“什麼?你說什麼!殺害老陳的人是你的同學?還把他當成了漢奸?”說話的人爭大眼睛看著劉春茹,一臉的不相信。
劉春茹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怎麼會這麼巧?還偏偏是在那個時間和地點,真是難以讓人相信。來,小劉,你先喝點水,坐下來再跟我說說這個事情的前後原因。”
“是,李主任。事情經過是這樣……”
劉春茹就把陳伯康給她講述的行動過程都說了出來,同時也把自己當時的言辭和態度也說了。
李主任抽著煙專注地聽著,時不時的在她講述的過程中,問一些細節上的問題,聽到重要的地方還用筆給記錄下來。
等劉春茹講述完了之後,李主任又起身拿起水瓶給她的杯子摻了些水,然後又坐回位置上,想了想問道:“春茹同誌,你跟我講講你這個同學的情況吧。”
“好的。他叫陳伯康,成都人,是個老來子,母親早亡,家裏隻有一個老父親,是個教員。我離開成都的時候,他還在四川國立大學讀機械係。他到上海來的情況,我問過來,聽他說是他父親的朋友找他到法租界警務處的。”
“就這麼多?”
“是的,我和他有兩年沒見了,不敢過多的問,怕暴露我的身份。”
李主任搖搖頭,又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道:“那他現在在上海還是叫陳伯康嗎?”
“這個我沒問,也不好問,如果問了,他肯定是會懷疑我的,畢竟他現在是租界警務處的人。如果在他麵前暴露了,我怕會對我們的組織和工作帶來不利。”
李主任笑了笑,沒有說什麼,隻是不停的抽著煙,右手食指也不停地敲著桌子。這一刻整個房間都沉浸在一個寂靜的狀態中,一個人抱著杯子端正的坐著,一個人一支接一支不停的抽著煙,沒有任何聲響,不一刻,整個房間都充滿了煙霧。
“咳咳咳,咳咳咳”
劉春茹站起來走到窗邊打開窗,有些擔心的問道:“主任,您是不是認為我做錯了什麼嗎?”
“不不不,春茹同誌,我不是說你做錯了,而是擔心你在陳伯康麵前可能已經暴露了。我隻是懷疑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難道隻是為了試探你的身份?如果僅僅如此,他未免太相信你了。要知道一旦泄露出去,他就是隻有逃離上海,或者被日本人抓住,這樣的結局不用我說,你應該也知道。”
“主任,你是說他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劉春茹大驚失色的問道。
“你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你的這個同學很聰明,他用自身犯險的方法來刺探你,而你在不知不覺的過程中掉了進去,暴露了共產黨員的身份,這樣做至少達到了他的目的,確認了你的身份。”
“主任,那我以後該怎麼辦?”
“你不用擔心,既然他敢這樣跟你交談,就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還是安全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那他想要幹什麼?”
“這個我現在還不清楚,至少他對我們並沒有敵意。隻是……”
“主任是不是還有什麼問題?”
“是啊,你忘了,他把老陳當成漢奸給殺了,這個問題怎麼處理,我現在也沒有頭緒,頭疼啊!”說著又點上一支煙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