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辦公桌,一把椅子,一部電話,兩個文件櫃,擠在不到十平米的空間裏,顯得有些擁擠,這就是陳伯康呆在政治部辦公的地方。讓他感到有點安慰的是,這個地方還有半扇窗戶,可以看到窗外的天空。
同薛井辛聊完之後,陳伯康就回到這裏,靠著椅子,兩腳翹著放在桌上,抽著煙看著半扇窗外的天空發呆。
薛井辛為什麼要找他說這些,臨走的時候對他說了句,今天在碼頭收獲不錯吧,一下就讓他警惕起來,仍舊肯定的回答他,碼頭一切正常,沒發生任何事。
現在回想起來,關於那批違禁品,這位總督察長肯定是知道的。讓自己單獨去碼頭,出發前,還特意的對自己要求遇到事要先跟他彙報。
這樣看來不外乎有兩個原因,一是把自己當成他的貼心人,是值得信耐的人;一個是考驗自己有沒有擔當,能不能守口如瓶;也許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考驗自己,假如自己告發了這事,跟他是不會有任何牽連關係的,而自己也將不再會受到他的信任。
陳伯康嗬嗬嗬的笑了起來,薛井辛這一手玩的很漂亮,隻能用兩個字來表達--完美!即把事情給處理好了,又連帶把自己給考驗了,還跟自身還沒有半點關係,撇的一清二楚,簡直就是教科書式的設計。
這不是自己懷疑薛井辛的為人,以及反感他對自己這些做法,畢竟違禁品對任何人都是件大事,一旦出了事就難以脫身,沒有信耐的人和全方麵的考慮,是絕不會輕易涉足進去的。
陳伯康由此回想自己所做的事,同這個違禁品的過程相對照,發現自己所做的簡直就是小兒科,根本不能與其相提並論,不客氣的說連提鞋也不夠格。
在違禁品這件事裏,很可能從頭到尾就是薛井辛自己設計、操作的,從每一個環節,到每一個人所該負責的工作,從采購、發貨、運輸等各個環節,所能涉及的任何情況,應該都是考慮到了,真正是做到了環環相扣,沒有遺漏。如果不是讓自己到碼頭,恐怕不會有任何的差錯。
感歎之餘,陳伯康覺得就自己這樣一個人單槍匹馬的搞下去,時間一長,遲早會出事,而薛井辛所操作的流程,即便他這不是進行刺殺行動,也要耗費相當大的時間和精力,這個差距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就我現在這樣還能繼續下去嗎,如果放棄就太浪費了。”感到自己的行動走進了一個死胡同,可又舍不得。“能不能改變一下,或者調整一下,把事情做得完美一點。這樣一來,即可長期進行,又不用擔心露出破綻,被人識破懷疑。”
陳伯康似乎感悟到什麼,卻想不起來,急得站起來,點了支煙走到窗前,看向遠處,思索不得要領,煩悶的把煙地扔出窗外。
時間過得很快,他懷疑是不是鑽了牛角尖,想錯了方向,幹脆不再想了,抽著煙吐著煙圈玩。看著一個煙圈接一個煙圈由小到大,逐漸的消散,靈光一現,興奮地兩手相向一擊,開心地笑了。
“嗬嗬嗬,原來就是一層紙啊,捅破了就什麼都明白了。圈套,設局,設局,圈套,對就是這個意思!如果能做的好,今後就算是一個人也能做成一個局,而不會暴露。”
現在已是5月下旬,複仇行動也就實施了兩次,殺了4個人,其中3個是日本人,另一個是漢奸。這兩次行動除了在虹口大戲院那次有驚無險,行動有漏洞外,另一次很平淡。行動的效果不好,沒有達到自己的預期目的。
陳伯康認為自己的行動計劃,眼下看來必須要有所突破,一是目標,二是轟動性。隻是目標的選定有困難,自己的目標現在帶有隨意性和選擇性結合,隨意性比較大,要像達到轟動效果很難;選擇目標的機會比較小,行蹤不定是最大的困難,沒法落實具體情況,成功的可能性自然就很微弱了。
“看來還真是要做個局,製造一個轟動性的案子,到時候日本人必定會讓下麵的特高課,還有那些漢奸盡快著手破案,如此正好分散他們的注意力,這樣一來,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他立刻聯係了陳為申,告訴他晚上吃飯,順便告訴他他不要再叫那些不幹不淨的女人來,太掃興,說話也不痛快。陳為申爽快的答應了。
夜晚,在霞飛路的一間小酒吧裏,陳伯康和陳為申兩人坐在角落裏,聽著纏綿的歌,看著衣著暴露的女招待穿行在酒客之間,喝著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不著調的閑話。
自從在虹口大戲院出了那點事後,陳為申也沒好意思再邀請陳伯康到虹口去,那天看到那個叫小西的日本人,還是個警察局副局長,對陳伯康的客氣勁後,讓他非常羨慕加感慨,也沒心情再和他去虹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