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的轎車裏,陳伯康感到非常的鬱悶和惱怒,也可以說是氣憤。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救的人居然是個日本人,而且自己不但出力,還出錢幫助他解困,這真是老天爺給他開了個大玩笑。
讓他鬱悶,或者氣憤的是,自己出錢出力也就算了,也不看重這些。想不通的事自己事前也沒多問一句話,鬧得自己後悔不已。
陳伯康越想越覺得氣悶,總覺得胸口堵得慌,下意識的感到如果這口氣不發出來,搞不好自己還得吐血。
那個赤木剛健剛才下車的地方離自己的住所不算太遠,也就是大概一兩公裏的路程。車到了門口,他沒想著下車,不是不想進去,而是怕自己胸中的怒氣會突然對陳曼麗爆發,這樣的事他從來都不想做,也不願做。
他又開著車沿著向鬧市的南京西路行駛,一路上也沒發生什麼事,可越是沒什麼事,越讓他感到心氣浮躁。開著漫無目的的兜著圈,繞著繞著不知怎麼的居然來到靜安寺捕房附近。
這靜安寺捕房是公共租界警務處下屬,位於愚園路7號的一棟高兩層的樓房,樓上是辦公用房和西捕用房,底層是審訊室、部分探員和西捕臥室,二層是巡官、傭人用房,樓房其餘的房間為印捕臥室和其長官的用房,華捕宿舍、馬廄及馬夫用房,還有牢房等。
這個捕房占地不大,但位置非常重要,轄區所在是上海最繁華的地段--南京路,靜安寺路段在西邊,受到租界各方勢力以及國民政府和日本人的重視,也成了各方利益之所在。
知道這些詳細的情況,都是那個老油鬼劉長久告訴他。正當他回想著劉長久跟他說的話的時候,他忽然看見一個身穿警服的人從巡捕房出來。原本沒什麼奇怪的,他正要再踩一腳油門好快速離開這裏,可看到這人居然對門裏鞠了一個躬,讓他立刻警覺起來。
一般的人是不會這樣做的,中國人一般情況下是不會鞠躬的,隻會點頭、揮手或者抱拳拱手,除非是對死人才會鞠躬,洋人更不會這樣做了。
“難道他是日本人,公共租界雖然有日捕股,可都是在虹口和楊樹浦啊,可是沒聽說這裏會有日本巡捕啊,難道有了變動,日本巡捕也可以到這邊來了?”
陳伯康帶著疑問把車開到前麵路口的拐角處,找了個黑暗的地方停好車下車,又在路口處隱藏好靜靜等待這個警察。
這個警察走得很快,似乎心情很好,嘴巴一張一合的,像是在唱歌。陳伯康摸了摸別在腰間的槍,心裏感到踏實了一些。他在盤算如果自己和這個警察扭打在一起,會有什麼後果,能不能用槍直接把他給打死,這樣自己也輕鬆一些,不會太過緊張了。
在他觀察的時候,這個警察已經來到了路口,沒有遲疑地向右邊轉了進去。陳伯康順著警察走的方向看去,那裏是住宅地方,有裏弄石庫門,也有花園洋房,還有公寓房。
這讓他有些猶豫起來了,現在動手周圍還有行人,而且那條路上更是有巡邏的人,不利於自己采取行動。看著那人越走越遠,陳伯康狠下心跟了上去。
當陳伯康跟上去的時候,這警察在一個石庫門的巷弄徑直走進去了。陳伯康沒想到這個情況,連忙向石庫門跑去。等跑到石庫門門口,小心的往裏看去,就看到這個警察正在敲門。
陳伯康有些心急,扭頭向四周看了下,立刻快步向警察走去。等走到距離這個警察還有10米的地方,他把手槍給掏了出來,準備開槍打死他。
“荒木君,您回來了。”一個女人打開門說著日本話。
“回來了,惠子,今天還好吧?”警察進了門站在門口,邊脫鞋邊說。
陳伯康看到這一情況知道機會消失了,便把槍重新收好,向前走去,走到門口時,就聽那個叫惠子的女人邊關門邊說,“荒木君……,後麵的話因為關門聽不太清楚。
陳伯康歎了口氣,立刻就向來時的路走了回去,心中既是歎息失去了一個替父報仇的機會,又覺得這個日本警察運氣好,如果再晚一兩分鍾,自己一定會把他給打死。回想著剛才的情況,他覺得是個機會,如果能打死了這個警察,日本人的反應應該是很震怒的,就看到時候會不會和公共租界鬧翻臉。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連續三天,陳伯康每天晚上都把車停在一個隱蔽的地方,然後在路口等這個叫荒木的日本警察,發現這個人每天晚上都在這個點從巡捕房出來,然後直接回家,整個路程大概在十五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