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安華一口喝幹杯中酒,看著他說:“我們的任務是為國家服務,不僅僅是去殺人,也不僅僅是為了個人的仇怨,更不是為了個人喜好和憎恨,如果沒有明白這個道理,那就說明你離一個合格的特工人員還差得很遠。”
陳伯康聽得是渾身難受,如坐針氈,蔣安華的話說的是句句在理,無論是論公還是講私,都是入情入理,而自己除了一腔憤恨之心和為父報仇的恩怨,沒有一點是為國家和為組織考慮過,說出來真是讓人汗顏。
“怎麼了,你就不能跟我說說心裏話?難道對我還有什麼懷疑的?”
“你說的這些倒沒有認真想過,更談不上思考了。我來上海這麼長時間,即沒人管,也沒人過問,更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怎麼去做。就算是去做也是一個人瞎做,有什麼可說的。”
“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好,我來問問你。前幾天報道的那個日籍巡捕一家三口滅門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陳伯康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問道:“你怎麼會懷疑是我?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做的?”
蔣安華見陳伯康若無其事的回答自己,可語氣卻並不激烈,這讓心中的懷疑更是確定了幾分,沉默一下,臉色沉重的說:“兄弟,這個問題待會再回答你。我現在要跟你說這件事的影響。”
停頓片刻,他接著說:“你應該看了這些天的報紙,雖然說什麼的都有,可主流都指向我們國民政府,讓我們的政府非常被動,不但受到國內輿論的譴責,還受到英美法等列強的指責,前線將士需要的眾多物資也受到影響,直接影響到一些戰鬥。我這樣說,你明白了?”
“蔣大哥的意思是,那些人以這個事情為借口刁難我們國家政府,讓我們國家付出更多的代價。我說的對嗎?”
蔣安華點點頭,沒有繼續說:“嘿嘿,以我的了解,作這個案子的人一定是個老手,而且非常的了解周圍的環境,任誰看了都會以為這是我們的人做的,拋開手段凶殘外,整個行動可說幹的非常漂亮,讓我自己來做也不一定做的這樣好。”
陳伯康見他忽東忽西的說些不著邊的話,心裏非常奇怪,感到他這話裏有著其他意思,可又不好開口問。
“我們每個人都有勇氣去做事。去做危險的事,就連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這都是堂堂正正,為國為民的事,就算在大眾廣庭之下也不會見不得人。我們都是敢做就有擔當,絕不是不可見人,隻要需要就能對大眾百姓宣揚,這才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有正義的人!”
“蔣大哥,你別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陳伯康苦笑了一下,又說:“我就想知道,你怎麼就懷疑到我頭上了,是我說錯了話,還是我做錯了什麼事,讓你懷疑上我了。”
“嗬嗬,你還在這上麵打轉,沒有想明白?好,我就說說看,看看說的對不對。其實說真心話,我並不是懷疑你,而是我對國家對組織的忠心,有責任感,要對國家負責,要對組織負責,要對我們人民負責;另外,以我對你的了解,發現你確實變了,變得讓我都差點看走了眼。我看得出來,你的身手不錯,做事不急不躁,剛才選的地方選的很好,讓我也出了一身冷汗。我跟蹤你隻是我的一個直覺,沒想到會是你。基於這些原因,你滿意嗎?”說完慢悠悠的喝著酒,靜等著他的回答。
陳波康點了點頭,悶聲的說:“好,我說,那件滅門的事是我做的,是我一個人親手殺了他們一家三口,兩個人的頭被砍了,小孩的頭被我扳斷了。”
蔣安華“噗”的把酒給噴了出來,睜大眼睛的看著他說:“真的是你幹的!”看到他點頭確認後,長出了一口,皺著眉帶著憤怒和難過的眼神看著他。
過了好一會,蔣安華才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報仇,告慰我父親的在天之靈!”
“你父親什麼時候走的?”
“6月11日!”
“哦,你是說日本人那次大轟炸?”
“是的。蔣大哥,這件事你準備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上報吧--。”蔣安華懊惱的一口喝幹杯中的酒,悶悶的說道。
“那我會有什麼結果?是就地進行製裁,還是調回去處罰?”
“我不知道,那是上麵的事。你也別太擔心,我也會為你向上麵說情的。雖然是你做的,可都攤在一個人的身上是不對的,再說是為了你父親,也是情有可原的。我們也不是無情之人,誰都是有親人的。”
陳伯康有些茫然地看著門外的黑夜,不知道在黑夜的深處會有什麼在等待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