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康煩悶的把《大公報》往床上一扔,站起來看著窗外。在招待所呆了三天了,自己把報告交上去也有兩天了,得到的回複隻有叁個字,等通知,其他的什麼消息都沒有。
他想過找毛人鳳,也想過找沈新沈教官,但他不敢,怕被戴笠知道,一旦被他發現自己的行為,對自己肯定又會產生不良看法,與其自找苦吃,還不如就這樣一直等下去,反正早晚都會給自己一個說法。
不過,他的內心還是很擔心,因為在他的報告中漏掉了兩個事情,這是他故意漏掉的。一個是認識結交劉春茹的事,一個就是在碼頭發走違禁品的事。這兩個事的任何一個都會給他帶來說不清的麻煩,甚至會受到處罰,更嚴重的話會危及性命。
這是他的一個隱結深埋其心中,表麵上必須要表現的若無其事與平常無異,還要表現出自己忠誠於領袖和組織的人。這是無奈之舉,還是權宜之計,他不明白,也說不清楚,因為沒人可說,也不可能對任何人說。
正當他無聊、煩悶、擔憂的呆在房間裏,沈新沈教官突然來了。這讓他感到心喜欲狂,不管怎麼樣總算有人和他說話了。
“伯康,你不用忙了,我這次來主要是給你說點事,說完我就要走。”見陳伯康忙著給自己搬凳讓座,倒水泡茶,連忙攔著他,讓他坐下來聽自己說事。
陳伯康聽到他的話,心中隱約感到一絲不安,端坐身子看著他,猜測的問道:“老師,是不是有消息了?”
沈新歎了口氣說:“伯康,你說的兩件事,我都找人幫忙了。”
陳伯康一急問道:“老師!怎麼樣了啊?”
“你別急,聽我說。你想回學校參加考試的事,我找了幾個人問過,都不能幫上忙,因為學校方麵說不通。”
“哦,學校那邊沒說什麼理由嗎?”
“當然有理由,自己放棄學業,就是自行退學。”
兩人都沒有繼續說話,沈新喝了口水,打破沉默說:“伯康,你說幫找尋你父親的消息的事,也有了回音。成都那邊我們的人去查了,彙報的人說,自從‘六一一’轟炸之後,你父親所在的小學被疏散,也就是解散了,你父親已離開成都,具體到那裏還有待查找。”
“老師,您說的是真的?我父親沒有出事?”
“他們說了,你家的房子完好無損,進去查看了一下,屋裏沒有人,而且家具上也積了一塵灰,顯然是無人居住有段時間了。”
“那就是說我父親沒有死!”陳伯康聽到這話,激動地住不住眼淚,如雨滴一般的落下,心裏是又喜又憂,喜的是父親還活著,憂的是不知道到那裏去找尋他的下落。
“伯康,老人家既然沒事,以後自然會找到他的,而且,這應該是個好消息啊,你應該高興才是。他老人家是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爺也會幫助他的。”
“是是是,老師說得對,這是個好消息,父親還活著就值得慶幸。現在沒有消息,等過段時間一定會有的。”
沈新見話已經說完,起身向他告辭,臨走前告訴他耐心等待,不要急,不要慌,更不要出去招惹是非。陳伯康一一答應。最後還告訴他,關於對他的處理還要等候一段時間,據他所知不會是很重得處理,因為對陳伯康做的這些事,他向戴老板專門說明了其中的原因。
送走了沈新後,陳伯康回到房間裏,仍舊歡喜不已,這是這段時間以來自己聽到得最讓他開心的消息了。
簡單吃過午飯,陳伯康正在考慮是不是要出去轉一轉,悶了兩天,再不出去溜達一圈,他自己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變傻了。
還沒出門,就看到毛人鳳已經站在門口看著自己,這讓他很意外,第一個反應是對自己的處理下來了。同樣是手忙腳亂的把他讓進來坐下,倒水泡茶,然後安靜的坐在他的對麵,靜候他發話。
“伯康,這幾天沒有出去走走?”毛人鳳笑嗬嗬的問道。
“先生說笑了,伯康乃帶罪之身,哪還有心思出去閑逛,以我這破性格不出去惹事就算好的了。”
“伯康,你是聰明之人,有錯改了就行,何故說出這樣的話。聖人都會犯錯,何況你我普通之人?莫非你是嫌棄這裏沒有上海好?”
“先生,你這話可是冤枉我了。想我陳伯康如果留戀上海那燈紅酒綠的生活,又何必回來,想無憂無慮的過自己的小日子,直接找個借口還是做得到的。”
“嗯,是啊,你要是不願回來,隨便找點由頭就行了,不用這麼勞累的往回奔波了,是我說錯了。”
“多謝先生體諒伯康,伯康在此謝謝先生!”謝過之後,陳伯康繼續問道:“不知先生前來,有何教誨?”
毛人鳳笑著搖搖手,想了下說:“伯康,我今天來啊,是特意來跟你說關於你考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