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時分,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一棟房屋前的馬路上,一個男子下了車,又從汽車後排去下一個皮箱行李,向後退了一步站立在堤沿上,看著汽車啟動行駛遠去後,回身抬頭看向房子。
房子黑秋秋的,看不到一點光亮,和周圍的房子的光亮相比較差別很大,明顯是沒有人在裏麵。
陳伯康借著周圍的燈光一步一步的向房子走去,內心有些微涼,這才走了兩個月,房子就沒人住了,這叫什麼事啊。
打開房門,裏麵很安靜,靜的掉下一根針都聽得見。燈亮了,房間裏的擺設依舊如故,就如同昨天離開家,今天才回來一樣。幹淨,家具很幹淨,地上很幹淨,似乎在向他證明,這裏有人天天在打掃衛生。
客廳的家具沒有增減,隻是茶壺是空的,應該是經常沒有人來或者沒人在這裏居住;廚房潔淨清爽,擺放的調料小瓶都整整齊齊的,隻是沒有任何的生肉菜蔬;酒櫃的酒少了幾瓶,其餘的上麵布滿了些灰塵;垃圾桶也是清潔的,沒有油汙。
他歎了口氣,提著皮箱踏著樓梯上樓去了。樓梯和過道一樣幹淨,推開主臥的門,開了燈,整個臥室和外麵一樣幹淨,床上的被褥用一張白布給蓋住,想來是用來遮擋灰塵的,裏麵的被褥散發出陽光的味道,應該是在前兩天曬過。
放下皮箱,脫掉衣服,走進衛生間。燈光下,看的出來做衛生的人很用心,一切都潔淨如舊。簡單的洗漱之後,他長出了一口氣,把床上的白布一扯,扔到了一邊,掏出手槍放在枕頭下麵,然後撩開被褥鑽了進去。
關上燈,一切又回複了黑暗之中。房間裏靜悄悄的,除了窗外遠處有喧鬧的聲音傳來,就再沒有任何的聲音了。
心情很鬱悶,本來回到家裏是滿懷的開心和興奮,結果看到的卻是冷清和黑暗,孤寂的空虛一下就冒了出來,讓他的熱血烈焰降到了冰點。
本想回來之後,正好可以體會古人的小別之情,讓自己可以浪漫一次。誰曾想美好的願望就此被先是給破滅了。這個情況對陳伯康來說,傷心到還不至於,而是一種情感的遺憾。
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在黑暗中看著天花板,想起了鄭萍,想起了她的一笑一顰,想起了和她的嬉笑打罵,想起了她教自己學日語一起的情景,現在想來竟然充滿了浪漫和溫馨。
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是真的喜歡她,而且她的音容笑貌一直在自己的心中留存著。而此時此刻,她已經投入到姓丁的懷抱裏,與自己同在這座城市裏,卻相隔千萬裏。
他一下坐了起來,反手從枕頭下握住手槍,一動不動的坐著,驀然的鬆開手槍,又重新倒在床上。剛才他衝動的想去找她,想從丁默邨的手中把她搶回來,腦海中卻顯現出她擋在姓丁的身前的畫麵,喪氣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陳伯康覺得自己根本就睡不著,不論身體,還是思緒都很興奮,於是起來打開燈,點燃一支煙,靠著床背抽起來。
看著明晃晃的臥室,一切都很冷,沒有一點生氣,往日的歡聲笑語和親昵溫馨都在此刻成了回憶。
這個陳曼麗為什麼沒有住在這裏,到哪裏去住了;為什麼沒有給自己留下隻言片語;她到底是怎麼想的,是有了新歡,還是重尋舊愛。
這些算不算情感糾葛,陳伯康不知道,但他覺得一想到這些就很讓他頭疼,想不明白,還很占用他的時間。
把煙蒂熄滅後,他又關上燈嚐試著再一次睡覺。閉上眼想起在碼頭跟赤木見麵的情景,一個靚影又跳了出來。
劉春茹,真沒想到她長得這麼窈窕豐滿,以前怎麼沒發覺,說她是美人絕不會是誇大,那身打扮簡直就是蝴蝶的小翻版。氣質高雅,儀態優美,典型的大家閨秀。
“啪”,陳伯康給了自己一巴掌,心裏有些慚愧,今晚自己是怎麼了,怎麼就一個勁的想女人,難到離開這些女人就活不成了。“他媽的,那兩個日本女人真他媽的害死我了!”
他趕忙又坐起來移換思路,打開燈重新抽起煙來,與其睡不著還不如就這樣。“如果這個鄭萍接近姓丁的是要殺他,我現在是幫不上什麼了,最多隻能在外邊幫她搖旗呐喊減輕壓力,主要的就隻能靠她自己了。”
下床倒了杯水,端著看向窗外遠方的霓虹閃爍之處,人流進出,那有國危民亡的意識,這和他在重慶的時候,沒有什麼兩樣。
憤怒與氣憤,兩樣交織在一起,讓他胸中煩悶之感更加強烈。“劉春茹,共產黨。共產黨,劉春茹。你還會來找我嗎,還會跟我說話嗎?以前說的過去了的話還有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