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啊!完全是出乎意料之外!
胡德利因為是巡長,陳伯康還想著要拉攏他,因此先前對胡德利的行為是睜隻眼閉隻眼,沒想過要針對胡德利,也沒料到他自己會弄出事,更沒想過要把這事弄大,哪知這個胡德利不但不會做人,還不得人心,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脖子往刀口上送。
當著眾人的麵,自己還不得不做出樣子,嚴格按照條令辦事,否則,自己饒了他,結果是整個整訓計劃全都泡湯了。而且胡德利這件事發生之後,整個巡捕房的人對整訓都提起警惕之心,害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成了胡德利第二了。原計劃要十天半個月才開始的,現在隻好提前加快整訓的力度了。
這事發生之後,好處是很明顯的,不管是服從聽話的,還是心懷不滿的,表麵上都對自己很尊敬,對下發出的命令也是認真執行的。但是,問題也就隨之而來了。下一步該如何走,是繼續按照計劃執行,還是作出相應的變更。
陳伯康覺得還是要堅持把整訓完成,這樣一來通過調整,在巡捕房內部會有一批跟隨自己的人,在工作的安排上把自己的人手派上,不說一定能達到如臂指使,但至少是不會指揮不動人,發出的指令不會沒人聽,在巡捕房裏也就能站住腳了。
想到這裏,陳伯康從內心裏感激薛井辛,如果不是他對自己耳提麵命,教會自己如何同這些人打交道,告訴自己關於巡捕房的黑幕,以及見不得人的勾當,並給出針對性的建議,讓自己受益匪淺。
十五天之後,巡捕房所有的巡捕隊都參加了一次整訓,陳伯康的整訓工作初見成效。他嚴格按照製定並執行的規定要求,將整訓中的巡捕分成上中下三個等級,對不合格的巡長上報警務處,予以降級使用,並批準從上等的巡捕中提拔使用,有七個人擔任巡長。這就讓他掌握了一半的力量,基本上達到了整訓的目的。
對下等的巡捕都集中到兩個巡捕隊裏,這些人大多是越南籍的巡捕,準備讓他們從事一些看守、管押、及門衛之類較為輕鬆的崗位,不至於讓他們沒飯吃,也讓這些人對自己沒有太大的怨恨。
而那些被刷下來的巡長,陳伯康把他們全都塞到一個巡捕隊裏。這些人都是老油條,精於世故,善於鑽營,跟刑事科的探長們混在一起,互相幫襯,常常做些讓人不齒的事。對於他們,陳伯康並沒有忙著指派巡長,而是想把他們晾曬一段時間,讓他們互相爭鬥,鬥得天翻地覆才好,到那時自己再出麵是最好不過了。
陳伯康很清楚,自己的這一係列動作傷到了一些人,觸動他們的利益。如他所預料的,刑事科和政治部的人紛紛向皮埃爾和警務處告狀,什麼行動人手不足,或者指揮不動巡捕等等。好在陳伯康早有預料,事先就跟薛井辛和皮埃爾報告過了,讓這些人吃了冷灶。
在巡捕房初步站穩了,但陳伯康卻麵臨著一個困境,那就是錢!錢從哪兒來!這些手下的巡捕以及皮埃爾和法國人、俄國人除了應有的薪水外,都望著這個東西的,如果自己不能給他們提供該有的額外待遇,自己還是會被他們所摒棄。
在他為錢發愁的時候,刑事科的探長們也在發愁。這些探長也同樣麵臨著困難,人手不足。根據陳伯康提出的規定,他們的行動必須要報備,如果沒有報備,巡捕們有權拒絕配合他們的行動,因為沒報備的行動造成的傷亡,不在撫恤之列,也就是說,出現這種傷亡巡捕房是不會給與補償的,要不隻能是自己承擔或者由心地好的探長給他們補償。
可是報備之後,這些探長破案所得就會有近一半被扣銷,其名義是補償巡捕們出力的辛苦費;如果不報備,除非這些探長個個神通廣大,身手不凡,一人獨立破案,否則隻能坐困愁城。恰恰這些探長大都是金錢開道,售賣消息,黑白通吃,沒有半點職業道德,甚至跟漢奸、日本人眉來眼去的。
這是陳伯康對刑事科那些探長最感頭痛的地方。
頭痛歸頭痛,還不能對他們采取過激的手段,隻能暫時保持這種態勢,慢慢等待他們手上的案件積壓下來。當積壓的案件達到一定程度後,自己才好出麵對付他們,強製進行改組,對不聽話的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進行處置了。這是陳伯康能考慮到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最有效的手段了,而且沒有任何不利的地方。
十二月中旬的這天,陳伯康接到劉春茹的電話,讓他今晚到上次去的地方聽講座。他本想拒絕的,轉念一想,與其自己守在警務處,或者回家也沒什麼更好的消遣,加上這段時間事情多,自己根本就沒有去想上次所說的事,見見麵聽聽她怎麼說,也好讓自己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