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亂,亂如麻,理不清,剪不斷,放不下,丟不開。
陳伯康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態不好,與其這樣回家讓她們緊張,還不如不回去了,於是就開著車回巡捕房了。
車直接開進了中間的停車場,剛下了車,跑過來一個巡捕,對他敬了個禮,然後點頭哈腰的給他敬煙,又給他點上。陳伯康沒有拒絕他的煙,看著他,回想了一下,對他說:“你是張三福吧。”
“對對對,我是張三福,難得王長官記得。”張三福沒想到陳伯康居然記得他的名字,讓他喜出望外,仿佛得到了巨大的榮耀一樣,獻媚的看著他。
“你今天值班?有什麼問題嗎?”
“報告長官,今晚是我值班,目前一切安好。”
“很好,你去忙吧,有事我會叫你的。”
“是。”
看著張三福的離去,陳伯康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這就是整訓的效果,讓他們知道,端的是誰的飯碗,如果不識相,就隻能去白象。
進了辦公室,陳伯康把大衣脫下掛好,長出一口氣,揉了揉發燙的太陽穴,讓發緊的頭輕鬆一下。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可真夠多的。自從回到上海就接二連三的出事,不但逼得自己開槍打傷自己,還被一些瑣事纏身,那些瑣事都是小事,雖不重要,但可能會是致命的,也正因如此,他才花了大量精力解決這些事,唯獨兩件事沒處理好,就是鄭萍和劉春茹。
鄭萍讓他患得患失,劉春茹讓他畏手畏腳。“這兩個折磨人的妖精!”陳伯康很奇怪怎麼會冒出了這麼個詞,完全是自己沒想到的。
“當當當”,有人敲門。陳伯康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了,“這麼晚了會是誰?應該不是值班的巡捕找自己”。
“進來!”
門開了,張三福笑嘻嘻點頭哈腰的走了進來,從兜裏掏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然後站立著。陳伯康看著麵前的信,皺了皺眉,不知道這小子這是什麼意思,點燃一支煙,冷冷的看著不說話。
“報告,這是有人讓我給您送的信!”張三福緊張地低著頭說道。
“張三福,是誰讓你送的信?還說了什麼?”
“報告,我不認識,就是您剛上樓後沒多久,來了個人讓我給您送信,還說要等回信。我以為您認識,所以就趕緊給您送來了。”
陳伯康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桌上的信,心中有些捉摸不定,時間都這麼晚了專程來送信,還要等回信,疑惑的從桌上拿起信,對著燈光看了看,信口沒封,從裏麵掏出信紙,打開一看,眉頭皺成了“川”字,又瞄向張三福,見他低眉順眼的沒有任何異樣,便放下信伸出食指敲打著桌麵。
信的內容隻有五個字:“順豐樓,龍叔”。順豐樓,他知道,就在巡捕房對麵,是個江浙老板開的酒樓飯館;龍叔,他沒見過這人,但知道其大名,是青幫有名的人物,輩分很高。
“為什麼會找我,為什麼會這麼晚了要跟自己見麵,又是為了什麼事找自己。難道有什麼事要讓自己幫忙,或者讓自己去做。”陳伯康靠著椅子沒有頭緒的想著,“總不會是要跟自己結拜,或者拉自己入幫吧。不可能是這樣,自己一個不如流的人怎麼可能有這樣的麵子。”
“人在什麼地方?”
“還在門口等著。”
“好,我馬上下去。”說著就站了起來,他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如此,見麵還是要去的,至於是怎麼回事,去了就知道了。
幾分鍾之後,陳伯康站在大門口,麵前是一個長滿絡腮胡子,滿麵橫肉的家夥,讓人一見就令人畏懼,膽小的恐怕立時就會腳趴腿軟,膽戰心驚。陳伯康笑了一下,這是龍叔故意這樣做的吧。
“前麵帶路吧。”不痛不癢的一句話,大漢楞了一下,臉色也變換了一下,沒有說話,比劃了個手勢,拔腿就走。
一行無話,兩人直接走進了斜對麵的順豐樓,上了二樓。大漢站在樓梯口沒在前行,而是側身又對他比了請的手勢。陳伯康也沒說話,順著他比的方向繼續走了過去。
前麵直接是一包廂,門口站著個人,身穿長衫大褂,同樣是孔武有力,見他走過來,伸手製止了他前行,並橫手伸在他麵前。陳伯康一看,兩眼直盯著擋在麵前的人,並沒有做出接受檢查的動作。
對峙,兩人都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僅僅是默默的互相對視。沒有聲音,很安靜,但兩個對峙的人之間卻是劍拔弩張。兩人的呼吸由最初的不一致,漸漸地變得一致起來,雙方的眼睛眨都沒眨,如果要眨也是一起在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