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業,今天我見你是想跟你說一件事。”見陳伯康沒解釋,李士群也不介意,想到他對自己的態度極為恭謹,隻要兩人之間沒有利益衝突,時間一長,自然而然的就會落入自己的手心。
“李主任,有事盡管請說,隻要我能辦得到的,不讓我為難,必當盡力而為。”
“嗯,是這樣,昨晚在百樂門發生了一起槍殺案,死者是一個叫陳曼麗的舞女。對了,事發後她就是送到這家醫院的。你知道這件事嗎?”
“我當然知道!死的那個女的就是我的女人!”眨眼間,陳伯康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兩眼射出駭人的寒光。
“咳咳,守業,這個事怎麼說呢?嗯,我跟你說是誤會,你相信嗎?”
“誤會?李主任,你覺得就這兩個字能解釋著一切,還有一條人命!我不知道您為什麼這麼說,也不想跟您有衝突,可這死的人畢竟是我的女人,早晚會讓人知道的,而我沒有一點動靜,別人會怎麼看我,您說,我還抬得起頭來嗎?是不是就該滾出上海了?”
“守業,我知道你很難做,能不能給我點麵子,讓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李主任,我想聽聽您準備怎樣處理這事?”
“其實很簡單,我隻希望你不要追究的太深,大家麵上過得去就行了,你認為呢?”說著遞給陳伯康一支煙點上。
陳伯康沒有說話,默默想,這件事透著蹊蹺,明明是丁默邨的人被刺殺,死的又是自己的女人,為什麼會是李士群出麵找自己,難道凶手是李士群的人,或者是在替什麼人做說客。
“我可以不追究的過多,但這凶手該怎麼處理?”
李士群有點為難,本想著給他點錢,補償一下他,可是這小子有錢,在巡捕房掌握了一些人,雖然還沒放在自己的眼裏,可一旦鬧起事來,自己就會分心分力,讓軍統的人鑽空子,還會引起日本人跟丁默邨對自己不滿和打擊。
“如果我幫你把凶手抓到,你怎麼說?”
陳伯康裝出很詫異的眼神看著他,帶著懷疑的語氣問他,“李主任,您不會是在跟我快玩笑吧?難不成這個殺手是你的人?”
李士群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更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快,臉上驚愕的抽動一下,擠出笑臉,拍拍他的肩膀掩飾自己的神態對他說:“看你說的,怎麼可能啊?不過確實跟我是有點關係,中間出了點差錯,這才造成了令人心痛的事。我這樣說,你相信嗎?”
陳伯康點點頭,腦袋裏全是問號,李士群的手下要殺丁默邨的人,這是什麼情況?他們之間已經爭鬥到水火不容了嗎?讓人太難以置信了!這個情報太重要了,要盡快向重慶彙報,看看能否趁此空隙打垮76號,讓他們一蹶不振。
“我相信你說的。但我不能放過這個凶手,連這點事也做不好,留著有什麼用,隻會給您找麻煩。”
李士群見陳伯康死死的盯著凶手不放,也理解他這麼考慮,不然今後沒得臉麵在上海混了,於是說:“這樣吧,我可以幫你,給你提供凶手的下落,至於你怎麼處置,跟我沒關係,怎麼樣?”
陳伯康楞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李士群是想撇開這件事,讓所有跟這件事有關的都跟他無關,既不得罪人,兩邊又都得了好處,真是個狡猾的狐狸!當下裝出無可無奈的神色點頭同意了。
看著李士群的汽車絕塵而去,陳伯康在門口買了幾份當天的報紙,然後上了自己的車,打開報紙看了起來。報紙上的內容不出意外,頭版就有陳曼麗被槍殺的消息,詳細的內容跟醫院所說無二。
這些報紙除了報道當時現場的內容外,還有一些猜測,主要有三個,一是說陳曼麗是重慶軍統的人,因為昨晚錢人龍被殺後,76號的特務作為報複才殺了她;其次是情殺,因為凶手是一個年輕人,認為死者移情別戀,故而開槍將其殺死;最後一個是認為被日本人所殺,因為死者在舞廳當眾羞辱拒絕跟日本人跳舞,讓日本人感到沒麵子,待其離開舞廳後,就命人將陳殺死。
看到這些報道,陳伯康覺得報紙為了銷路,盡其所能的胡編亂造吸人眼球的做法,也能夠理解且付之一笑。可是讓他沒想到,這個凶殺案竟會讓上海的廣大市民公認最後一種說法,因陳曼麗堅決拒絕為日本軍官陪舞,而被日本人暗殺於舞池。於是,上海的民眾決定準備給這個有氣節的紅舞女舉行隆重的追悼會。
“真是天可伶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