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伯康出門的時候,專門告誡安洪霞,讓她最好不要出門,需要什麼就打電話讓人送到家裏來。而後他自己就到紅十字會第一醫院(即今華山醫院),親自去詢問那個受傷的劉姓舞客,同他一起的人是什麼人。
當他進去的時候,劉姓舞客還躺在病床上,跟護士有說有笑的,可一看到陳伯康出現的一刹那,臉色都都變白了,驚慌的拉著旁邊的護士。陳伯康衝他笑了笑,將兩手舉了起來,半開玩笑的對護士說,自己想跟劉先生說兩句話。這個護士昨晚見過他,答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麵對陳伯康的和顏悅色,以及護士對他的態度,讓劉姓舞客平靜了下來,當即問他是什麼人,想要幹什麼。陳伯康不慌不忙的坐在病床邊的凳子上,視若無人的掏出一煙遞給他,見他不要就自己點上抽了起來。
“我想知道昨晚上跟你一起的人。”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想要幹什麼!”
“我是巡捕房的巡官。”
“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這對你沒有好處!”
“那是我的事,你隻管說我想知道的就行了,至於其他的你不說也沒關係,我不強求。可是,要知道這一片是我的地盤,你不配和我,這個後果會怎麼樣,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
沉默,劉姓舞客閉上了眼睛,沒有再理會他。陳伯康微微一笑,伸出夾著香煙的手在他的頭上彈了彈,煙灰飄飄然的直接落在了他的臉上。
“啊!你幹什麼!”
“哦,劉先生,不好意思,怪我不小心弄到你頭上了。”說話的時候,發著紅光煙頭在距離他的頭上不到十公厘,似乎一個不穩就會掉落到他的頭上。
“你!”劉姓舞客的臉一下就漲紅了,急促的呼吸著,氣惱的瞪著他。
“怎麼了,劉先生,是不是傷口不舒服啊,要不要讓我來幫幫你。”聲音很和藹,如果旁邊還有外人聽到的話,一定會覺得這是病人的老朋友或者是晚輩。
“別!別!我說,我說。”劉姓舞客驚慌的坐了起來,邊往後退邊舉起未受傷的手阻止他。
話不多,時間也不長,劉姓舞客三言兩語,簡捷的就把事情的經過說得一清二楚,跟昨晚陳伯康自己了解的內容相差不大,多的內容就是這兩個舞客的身份。這兩個人的身份讓他大吃一驚,又沒出乎他的預料。
那個姓彭的舞客叫彭年,是丁默村手下的一員幹將,是其在軍統時的熟人兼手下,在去年底被丁默邨拉攏到偽政府裏。這個劉姓舞客叫劉彪,跟彭年是朋友,也是軍統在役人員,被其從香港叫到上海來的,也是準備投降76號的。
沒想到啊,完全沒想到自己調查個凶手,居然調查出兩個漢奸!陳伯康胸中氣血翻滾,這兩個人不是凶手卻和凶手無異。
“殺了他!”這個念頭冒了出來,但他沒有出手,理智告訴他這樣做不行!丁默邨和李士群都不會放過他的,這樣的事絕不能做!
在劉彪驚慌詫異的眼神中,陳伯康出了病房。剛走到醫院的大門,就看見有兩個人站在門口,見他出了來,說了句“主任要見你”就分開兩邊站住不動,顯然是讓他馬上動身。
陳伯康康看了這兩人一眼,問了句“是李士群主任嗎?”,得到準確的答複後,又問了句“到什麼地方”。其中一人沒說話,而是伸手向前方一指。順著指的方向,陳伯康看到醫院門口停著一輛轎車,話也不說的就朝轎車走去。
剛走到車門前,後麵一個人衝上來攔住他,伸手示意要檢查。這時,車窗搖了下來,李士群露出個頭說:“不用檢查了,沒有事的。”陳伯康對他笑了一下,打開車門鑽進了車裏。
“李主任有什麼事要召見我,打個電話,派個人就行了,用不著這麼興師動眾吧。”
聽他這樣一說,李士群微微一笑,臉上沒有掩飾對他的欣賞,“守業,我這樣稱呼你,不會介意吧。”
“李主任過譽了,我乃小輩,您這樣稱呼我,已經是很給我麵子了。”
“嗬嗬嗬,那我就托大了。你知道今天我見你是因為什麼事嗎?”
“這我可不知道,您李主任家大業大,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大事等著您,已經夠您操心焦慮的,就這樣還能想到我,真是讓小子誠惶誠恐了。不知有什麼地方能讓我效勞的?”
“守業,你這是自貶,還是自誇啊。把我都給哄上天了,難怪薛井辛那麼器重你,南造雲子喜歡你。”
陳伯康聽到前麵的話還沒什麼,可最後說道南造雲子喜歡自己,馬上就讓他的神經繃得極緊,南造雲子跟他之間有什麼勾結,還是故意這樣說出來試探自己的,跟自己說這樣的話想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