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在陳伯康的家中,安洪霞正向陳伯康講述這幾日的工作。自從接手了管理賬目的權力後,安洪霞跟陳伯康之間的關係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一是兩人之間的工作需要接觸,一是各種行動計劃,準備物資都需要跟她進行溝通。接下來,兩人的談話自然改變了很多,溝通上也變得有條理,輕鬆了。
雖然隔閡還存在,但已經不是主要的,擺在眼前的問題,反而是這個張英怎麼辦。按陳伯康原來的想法,她來上海已半個多月了,對周圍的環境基本上也熟悉了,自己再出麵托人給找個工作,順便就把這個麻煩給解決掉了。
可安洪霞的一席話讓他打消了這個主意,戴老板是讓她來監視的,是不能這樣安置的,反而會認為故意在隱瞞他,這樣的後果對誰都不好。陳伯康隻好提出,要不讓她上課,要不跟著他到巡捕房。
當聽到安洪霞提議,讓張英給自己當秘書的時候,驚的差點要轉身逃出自己的家,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安洪霞的真實意圖就是來協助自己開展工作的,他真的懷疑這兩個女人是不是一夥的,整天麵對兩個監視自己的人,無時無刻如影隨形,這日子沒法過了,這個家不要也罷。
思前想後,陳伯康想通其中的利害關係,同意了她的建議,但對張英仍舊住在自己的家中感到有些為難。在安紅霞進一步講明,她一個女孩住在外麵不管是從安全的問題,還是工作的角度都不合適,但讓他動心的是,她說若果能把她收服,對他今後的工作,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內部的事情終於得到解決了,陳伯康覺得總算能輕鬆一下了。自打這兩個女人的到來,讓他無時無刻都處於一種神經緊繃的狀態。想想看,這兩女人都不簡單,安洪霞從頭到尾是兩者兼顧,既保住了自己,又維持了現狀,不愧是個老特務;那個張英也不簡單,從自己試探她,發現她非常的會演戲,而且演技非凡,如果不是她自己露出破綻,根本發現不了。
“哪幾個人是不是都安排好了?”內部的事告一段了,陳伯康就問起來上海自己屬下人員的事。這個事他沒有出麵,而是讓安洪霞去執行的。
對人員的安排,他很小心,不與他們見麵,是他固執地堅持這樣做,也讓安洪霞很奇怪,也很擔憂。
“不跟他們見麵,就不怕對今後的工作有影響,還可能會導致行動失敗?”
“我當然知道,在學校就知道了。可我們現在的情況跟你們說的不一樣了。確實我們是需要人手,需要團結合作,可不一定非要見麵才行吧?”
“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早就想問你這個事了。那幾個人我都是跟在後麵,直到他們抵達安排的地點後,才離開的。”
“好吧,我就跟你說說我的想法。”陳伯康見她堅持,想要一直瞞下去也不可能,說出來也沒關係,“在學校給我們上製造炸彈課,中間有多少環節,製造,運輸,安放,引爆四個環節,對吧?”
“你是想說各個環節分別安排不同的人去做,還不見麵?”
“聰明!哎呀,你給我做這個太太,真是浪費啊!”
“去,別說這些沒用的。你說的方法倒是可行,但有很大的缺點和漏洞,你自己知道嗎?”
“唉,我就知道你會看出來。”搖搖頭,裝作騙人的把戲被揭露的樣,“你說的是安全跟執行,是吧?”見她點頭之後,又繼續說,“安全需要我們自己把工作做細,一個是自身的周邊環境,一個是考慮工作的細節,比如來的這幾個人中,其中一個人不甘寂寞,擅自行動,所以不能因為他而牽連到大家,也就必須要割斷發生意外的因素。”
“至於執行的問題,這就需要平時的觀察,一旦發現有遲疑的情況,或者執行完後留在原地,想窺視接頭的人,那就要盡快處理了。對這一點,我是不會留情的,不管是誰!”
看著他冷眼寒光的眼睛,安洪霞明白他是下了決心的,也不會容忍任何人破壞他的計劃,“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怎麼看給你配備的人員。這幾個人裏沒有會製造炸彈的,總不能四下亂找,或者自己做吧?”
陳伯康對她還是很佩服的,每一句問話都問到了核心,讓自己有些難於應付,不是不想跟她說,而是在這幾人抵達住處之後,房間裏早就留有一封信的命令在等著他們。信封裏有三百元錢和房屋租賃契約,是兩個月的生活費,交通費,很優厚了,告訴他們一個月後給他們安排合適的掩護身份的工作,並特別指出,三天之內熟悉周邊環境,在這一個月內,活動地點的重點是在虹口和浦東的日軍彈藥庫附近,並記錄下每天的情況,一周一次到指定的郵箱郵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