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人?”陳伯康很奇怪,按說現在四麵八方要來山寨拉關係搭線的,方方麵麵的都該差不多了,也不該再有人來了才對。
“來人沒說,是個四十多歲的人,帶著兩個隨行的,穿著也是一般人的打扮,沒什麼出奇的。從下麵的弟兄們傳過來的話,他們來的時候就一路打聽咱們山寨,懷疑他們是小鬼子的奸細,就在下麵的村子裏給接了下來,哪知道他們一聽我們是鳳凰山寨的。那個年紀大的張嘴就指名道姓的說要見你,害的那些弟兄們不知怎麼辦了,隻好先把他們先留在村子裏,趕緊派人往寨子裏報信,問問這事怎麼辦?”
陳伯康臉色很難看,這些人突然而至,明顯是衝著自己來的,顯然不是跟自己套交情的,不是(國)軍就是軍統,否則不可能是這樣的舉止,轉頭對曹曉茹說:“你趕緊去通知陳山,讓你們的人全都不要露麵,或者讓他們都到下麵的村莊去轉轉。”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這麼大動幹戈的?”曹曉茹不解的看著他。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是死是活,見了人之後再說。你們的人在這,我怕會壞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有的麻煩都由我一個人承擔,總比讓大家夥來承擔的好,更何況現在的局麵不能亂,亂了不正遂了別人的意?”
曹曉茹懷著很難受的心情看著他,現在總算明白他為什麼一直都這樣悶悶不樂,一直都非常的憂鬱,原來他早就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了,也才明白為什麼聶司令員會這樣對他。什麼是大局,這就是大局啊!
“你去安排一下,讓廚房多準備些好酒好菜,把那些日軍的罐頭和清酒也都拿出來,順便派人把那幾個人給帶上來。”剛吩咐完,馬上又轉回來叫住人,“你去告訴他們,我隨後親自去請他們上山!”
陳伯康又叫人讓曹二來,吩咐他帶上三個人跟自己一起下山去,並要求在村裏找一個四人抬的竹轎。看著曹二帶著不明其意的遠去,陳伯康對即將離去的失意,空落落的,惋惜,傷心,但沒有後悔。
下山之後,幾人直奔李家莊的祠堂,那是他們對外聯絡點,有助於撇開跟當地百姓的關係,避免被日軍牽連。祠堂裏坐著一個人,兩個人站著。坐著的人臉色平靜,安穩的坐著喝茶,站著的人以標準的軍姿站著,兩眼等著門外。
陳伯康沒忙著進去,而是在門外靜靜地站著,他想聽聽裏麵的人說些什麼。但是讓他失望了,裏麵的人除了喝茶倒水的聲音,在沒有其他的話語,歎了口氣,信步往祠堂裏走去。
“不知哪位高人要見我,晚輩來的匆忙,還請見諒!”一推開門,陳伯康邊走邊大聲的呼喝起來。
坐在祠堂裏的人並沒有回應他的話,像是沒聽見似的,自顧自的端起茶碗喝起茶來,仿佛根本就不是要求見他的,而是等他來彙報的。
“這位先生……”陳伯康走上前,剛拱手施禮,發現坐這的人正看著自己微微的笑,再仔細一看,發現他居然是自己的老師,準確的說是教官,正是他第一天上課,認識的教官--吳敬忠!
“老師!”陳伯康驚訝的叫道,“怎麼是您來了!”
“哦,你又認為會是誰?”吳敬忠輕描淡寫的說著,眼光一直在觀察著他的表情,此行雖然危險,但重點還是對他的這個學生的考察。
“還請老師見諒!”陳伯康邊說邊揮手,讓圍在周圍的人趕緊撤下去,又讓人趕快送點吃的過來,“老師,沒想到您居然還親身犯險,學生慚愧啊!”
“這不是你的地盤嗎?到了這裏難道還會有危險?”
陳伯康覺得頭都要大了,這話實在是不好回答,地盤是什麼意思,好聽點是軍閥,難聽的就是土匪,強盜;危險的話更是讓人難堪,沒危險就是說你已站穩了腳跟,雄踞一方,有危險說明你能力有限,不足以成事。
“老師,學生實在是慚愧得很,學生無能,還請老師責罰。”
“這麼說來,那些傳聞都是真的嘍!帶領一夥土匪,以一比一的兵力跟日軍一個小隊正麵作戰,還能全殲,這可是個大手筆啊,在我(國)軍中可還沒有這樣的戰例。看來以前我還真是小看了你啊,真該把你調到作戰部隊去,也好過像這樣把你給埋沒了。”
“老師,請千萬不要這樣說!學生萬萬不敢當!說來說去都是學生的不是,還請老師多多訓示。”
陳伯康的一再謙卑,讓吳敬忠非常滿意,這個學生當初就被自己跟沈新兩人同時看中,雖然不是說他鶴立雞群,但在尊師這一點上是絕對的真誠和恭敬,至於其他方麵也從沒有出風頭的表現,隻是在需要的時候,才會顯露一二,懂得收斂,善於藏拙,對他們搞特工的人來說,那就是天生的好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