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康點了點頭,確實如她所說中間環節過多,涉及到的人和事足有七八個之多,哪一個關鍵點出了問題,這個想法就成了空想,即使涉及的人和事都是熟人或者容易辦理的事,可一旦出了問題,不但計劃落空,而且也查不出那一個環節出的問題。
現在的上海不再是幾個月前他當局長的時候了,人不在位置上,別人就不一定會買你的賬,更不會聽你的話,說的不客氣,你已經不再是當初的你了。
但是,陳伯康沒有放棄,他很清楚安紅霞說到了關鍵的地方,可卻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利益!在上海,隻要有利益,就是親朋好友都可以出賣,甚至親爹親媽,老婆兒女都可以拿出來賣。
當他把這個想法說給她聽了之後,她驚訝的不敢相信的看著他,沒想到他會從這方麵出手,這確實是個一擊致命的好辦法,隻是這個利益如何分配又是個問題,少了沒人願意幹,多了又會引起矛盾,要想公平公正很困難。
在陳伯康憑借三寸不爛之舌的遊說下,安洪霞最終同意幫他,並提出兩人一同行動,分別針對各自目標。
翌日,陳伯康起了個大早,匆匆忙忙的連早飯都沒吃就出門了。安洪霞卻起來的很晚,滿臉嬌容懶慫的在張姐的注視下,慢吞吞的吃完早飯,慢慢騰騰的梳妝打扮,然後才拖拖拉拉的出門去了。
這兩人的行為把張姐給弄得糊裏糊塗,懷疑兩人是不是昨晚房事做的太狠了,又想到兩人快大半年沒見麵了,年輕人小別勝新婚,也就釋懷了。
當身著西裝革履的陳伯康走進了警務處的時候,門口的警衛就像看到了怪物一樣,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陳伯康沒跟他們多說什麼,丟給了他們一包老刀牌香煙後,視若無人的走了進去。
上了樓,上班的時間早就到了,可是上班的人還沒有幾個,顯然法國巴黎被德國攻陷的消息還在持續影響。警務處的人都是這個樣子了,對法租界來說就不是個好消息了,從另一個方麵來說,說明公董局對法租界的掌控有問題了。
陳伯康是直接進了薛井辛的辦公室,見薛井辛還沒來,挽起袖子就開始打掃起辦公室來。等打掃完燒好水,薛井辛就推門進來了。
“守業,這麼早你就來了?”
“總督察長,我要是不早點來,遲了恐怕連你的麵都見不著了。”陳伯康邊說邊上前接過他的公文包,替他放好,然後又為他泡了一杯茶。
“嗬嗬嗬,守業啊,沒想到啊,沒想到啊!”薛井辛激動地伸出兩手,把住他的雙肩,神采奕奕的看著他。
“先生,沒有您的教誨,我是絕不可能這麼容易逃回來。”
“哎,可別這麼說,能逃回來就是你的本事,跟我可沒什麼關係。不過,自從你被綁了之後,我可是真的擔心死了,連著好多天都是吃喝不下,睡不著覺,心緒不寧啊。”
“先生,沒想到因為我的不小心,反倒讓您擔心了,真是我的罪過啊。”
“好了,那些都是客套話,我們就不要說了。今天你來見我,有什麼打算啊?”
“我想繼續跟著您做事,你看如何?”
“跟我做事當然沒問題,就是有些委屈你了。”
“隻要能跟著您做事,對我來說就足夠了,也不用操太多的心,至少還能跟著您多學點東西,哪有委屈不委屈的。”
“那好,既然你願意繼續跟我,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其他的也不需要你做什麼,你就隻做一件事,巡查各分局的工作,治安管理等等都在其中,怎麼樣,沒問題吧?”
“是!總督察長!”
工作安排好以後,兩人都坐了下來,喝著茶聊起了被綁架事件。這個事該怎麼說,陳伯康早就想好了托詞,最直接的就是省掉了在山東棗莊、臨沂打鬼子的事,其他的這兒添一點,那兒減一點的,前後連貫的就說了個一二三。
薛井辛聽了之後很感慨,這哪兒是逃啊,簡直就是為了活命什麼都能做,連土匪都幹上了,以後他還有什麼不能做的。不過話說來,他能回來至少就說明他看不上土匪,不屑於做個土匪,還能說明他頭腦很清醒,能明辨是非。
兩人閑聊的時候,陳伯康故意提起了胡雙成這個人。薛井辛一聽如何還能不明白,就委婉的勸說起來。他告訴陳伯康,胡雙成的父親叫胡玉山,家財萬貫,是租界內的富豪之一。這個人是靠做投機生意起的家,連續闖過土地風波、棉花大戰,橡膠大戰等數次危機,也由此聲威鵲起,成了上海灘上的一個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