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冉冉而過,又過了十幾天。陳伯康對獲得新生的興奮勁過去了,隨之而來的便是沉思,是回味,是為今後的工作而做打算。一番思考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會卷入一個莫大的麻煩,這是自己在接受這個新身份之前所沒有考慮過的。
目前,國共兩黨雖然表麵上沒有撕破臉麵,大家仍舊是你好我好,和睦相處,共同抗擊日寇,但暗地裏卻是暗流湧動,波浪滔天,特別是亡國論依舊有著不小的輿論基礎,更是在汪精衛投降派的誘惑下,不斷有打著“曲線救國”的旗號投向日寇的軍隊,雖然這種情況現在還不多,但卻是個不好的現象。
如果兩黨之間發生了衝突,之後撕破最後一層遮羞布,重新回到相互間你死我活的敵對狀態,誰會獲益?自己又將如何麵對?即便自己被授予特殊黨員的身份,可是一旦麵對這種狀況,又該怎麼辦?是不管不顧,還是幫著某一邊。
這個情況一直以來都是陳伯康所想要避免的,也是極力回避的,因為在他心中占據第一位的始終是打鬼子,將侵略者趕出國門。黃橋事件發生之後,他曾經擔心過,害怕兩黨因此而決裂,破壞了整個全國統一抗戰的局麵,即使這個局麵隻是紙糊的,也比被人利用得好。
現在已經進入了1940年的最後一個月,天氣已經變得寒冷起來,跟去年相比感覺還要冷的多。
“唉,馬上又要準備聖誕節了。”陳伯康有些惆悵,一年的時間馬上又要過去了,自己在這一年裏做了些事,也經曆了一些事,大起大落,如同浪峰之間上下起伏,經曆過多次生死的考驗。
這種生死考驗跟自己被單純的刺殺不同,有戰火中的,有被綁架的,還有被埋伏暗殺的。如今的自己身份地位儼然跟以往不再一樣,表麵上依然年輕衝動,血依然是火熱的,可他內心知道自己麵臨的危險卻成倍增大。
對於危險,他已經沒有任何的緊張的情緒了,很適應這種氣氛,隻有這樣他才覺得自己是在戰鬥,是在跟最凶惡最有智慧的敵人搏鬥廝殺。不論是單槍匹馬孤身犯險,還是組織計劃集體行動,都能應付自如,唯獨有一點不能同意,那就是讓他去送死,毫無價值的去死,是決不會去做的。
那天,潘漢園對他說過,為了黨的利益,共產黨員可以放棄一切,包括親人朋友,家庭子女,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這是一個在他看來是非常偉大的壯舉。自己可以放棄生命,但讓他放棄父母,說來容易做起來卻是非常的困難。不過在這一點,無論如何都比派係眾多,人員複雜的國民黨要強要好。
受到身邊眾多人的影響,讓他深深的向往著共產黨,也認為隻有他們才能真正的解決這個苦難的國家,這也是自己希望成為他們中的一員,渴望與他們一同戰鬥的真正的原因。
“絕不粘上國人的鮮血。”陳伯康喃喃自語的看著自己的手,翻過來覆過去,仔仔細細的看著。
這雙手的皮膚光整,指頭飽滿圓潤,手掌寬大,厚實,指節修長且粗,指甲修剪的齊整,手掌心和手背沒有什麼繭疤。任何人看了這雙手,絕對不會認為這是一雙奪取過眾多性命的手。
“喲,這是在幹什麼呢?看自己的手都能看得這麼入迷,不會是自戀吧?”
陳伯康聞聲看去,原來是徐晏殊雙手捧著文件,正笑嘻嘻的看著他,眼光在自己的臉上和手指之間來回移動。
“自戀?怎麼可能!”陳伯康笑著站起來,上下打量她。今天她穿的是一件挺時髦的鹿皮大衣,聽安紅霞說過,這是才從美國運過來的,價格昂貴,能買得起的人很少。
“我想也是,你是什麼人啊?總督察長的助理,還是小老大,家中有美女相伴,外麵還有像黃蜂一樣的女人追,這日子過的可真是有滋有味的。”
“喲,喲,這話怎麼聽著有股山西味啊。哎,大美女,你這身打扮是要出去,還是回家啊?”
這些天整個租界警務處的人都跟閑著沒事一樣,每天除了值班執勤的人,其他的人不是點個卯,就是請假不來,除了有影響重大的案件迫不得已,全都是自行安排,而他自己也不過是為了能一個人清靜一下才來這裏的。
“山西味?你不如直接說我吃醋了唄!算了不跟你說這些了,說了還傷神。還能怎麼著,要不是總督察長急著要這份通件,讓我送到他家裏去,今天都不會來的。”說著她把手中的文件夾往桌上一放,然後把大衣一撩坐在辦公桌上,兩手整理起自己的大衣。
鹿皮大衣的下擺隨著她坐姿向兩邊滑落,展示著修長的大腿。陳伯康的眼光從她的臉上,整理大衣的動作,一下就落到了她的上半身和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