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後,陳伯康在霞飛路的辦公室裏,正想著怎麼跟李士群說話。這段時間進入三月之後,中儲卷的發行激起了重慶與南京的互相搏殺,頻繁地出現雙方的銀行普通職員、高級管理人員,以及重要人員被刺殺,那真是殺得滿天的血腥,恐怖之極。
從一月下旬開始到三月初,汪偽調查處專門委員李明達、汪偽中儲滬分行辦事富丙榮分別被刺殺和刺傷,偽中儲銀行上海分行本部被投擲了兩枚手榴彈。
事件連續發生之後,李士群受到了嚴厲斥責,把他叱責得一無是處,混飯吃的,腦子裏就裝著錢和權,整個特工總部全都是廢物。
當時李士群被罵的狗血碰頭,忍氣吞聲的回到了76號。回來之後馬上讓人收集情報,又要求各大隊全體出動,隻要有嫌疑全部抓回來。可是他忘記了在租界,不管是公共租界,還是法租界,要想明目張膽的抓人,還沒這個實力,必須要和租界的巡捕房聯係,否則絕不會讓他們隨意抓人。
於是,這一天他對手下沒有任何收獲的報告,感到惱怒不已,大聲喝罵之後,又想起了王守業(陳伯康)。
“守業,我是李士群。”
“啊,李主任,不知有何吩咐啊?”
“吩咐到沒有,就是想請你出來喝喝茶,說說話,不知有空沒有啊?”
“李主任您就別寒蟬我了。您的意思我明白,資料早就給你準備好。不過,不知是我親自給您送過去,還是您派人來取啊?”
“怎麼,跟我見個麵就這麼不願意?”
“別,您別這樣說,我可擔不起。您的手下把我追得這麼緊,事情沒做完,我怎麼幹啊!那不是那我這條小命在玩嗎?您說是吧?”
李士群對他的話和反映心知肚明,隻是這小子在去年十二月的時候,給自己提供的幾條線索雖然沒抓到人,還是很有價值的,唯獨沒想到這小子對自己的成見反而大了起來,倒讓他很意外。
“守業啊,不是我逼你,而是我的壓力很大啊,你要理解我一下,我也不願意這樣。這樣好不好,我現在抽不開身,就讓萬裏河和吳雲甫他們跟你見麵喝喝酒,聊聊天,算是我給你賠禮了。”
“別呀,李主任,現在上海灘可說是您的天下了,隻要您一句話,誰敢不聽!我能現在又不在位上,您這樣逼我,我承受不起啊,您看是不是讓我調到另外一個地兒去當個署長,怎麼樣?”
“王守業,如果你真把我的話聖旨了,也不會給我打馬虎眼。雖然那些該做的事要做,該幫的忙還是要幫,即便不是我的手下,可我也沒把你當外人。好了,有些話現在還是要給你說清楚。這今後啊,租界的日子不好過了,還是過來跟我幹吧?”
“李主任,您真這麼信任我?既然這樣信任我,為啥要在南造雲子麵前說我的壞話,惹不起,躲,我總可以吧。”
“守業,不是我懷疑你,而是那個女人誠心故意在跟我搗亂,你說我該怎麼辦,要知道如果我軟了下來,就會被認為怕了她了,下麵跟我幹的人會怎麼想?”
陳伯康沒想到他會把那些話全都說給自己,就像是在跟自己的心腹在說話一樣,讓人很是意外,隻不過沒有表露出任何情感。
“李主任,我呢還是繼續幫你,不過有個條件,讓你的人遠離我,遠離我的家人,怎麼樣?”
“守業,你這是什麼話?我什麼時候派過人監視你,你別亂說啊。”
“那好,既然您說了沒有,那就是沒有,我信了,可是要是我抓到了人,他給我說是你的手下,我該怎麼辦?”
“這個好辦啊,任你處置啊!”
“那好啊,咱們就這樣說定了!過會我就派人跟您把資料送過去。”
放下電話,陳伯康就想笑,心裏清楚李士群為什麼會這樣,壓力大啊,前一件案子沒破,後麵的就接二連三的來,任你是孫悟空七十二變也擋不住這如潮水般的案子一起壓過來。
現在自己終於擺脫了李士群這邊的壓力,可還有特高課南造雲子這邊,居然把人都派到了自己家裏,真是有一手啊,如果自己不是被陳曼麗給調教出來,還真就栽了,不得不說厲害!也不得不說佩服!
“小老大,出事了!”
正在回味李思群電話裏說的話,就被楊吉生的驚慌給打斷了,這楊吉生越來越不像話了,大大咧咧,湖天喊地的,沒點樣子傳出去還不是丟自己的臉。
“什麼事,大驚小怪,忘了我告訴你遇到大事要沉住氣嗎?”
“是,是,我會注意的,今後絕不再犯!”
“說吧,什麼事弄得你這麼慌張。”
“是吳長順。”
“哦,他能有什麼大事。”陳伯康裝作漫不經心的問他…
“小老大,真的是他出事了。那小子跟76號的人攪合在一起!”楊吉生急的滿頭大汗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