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霞飛路巡捕房巡官辦公室裏,一對男女時而摟抱,時而分開。時而嬉笑,時而幽怨,時而大笑,時而嬌聲。若非辦公室的密閉性非常好,恐怕整個巡捕房的人都會聽到這讓人羨慕而臉紅的聲音。
對徐晏殊的到來,巡捕房的人都不覺得奇怪。這個女的本就是租界警務處的,用通俗的話說,就是一個係統的人,還是身居上麵高層身邊的人。平時,見個麵都難,即使見了麵也是瞧都不瞧一眼。
如今,來的次數不但多了,還會笑著跟自己這些上不了台麵的人打招呼。這個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除了巡捕房的第一長官,那個年輕的巡官,還有誰值得這位美女放下身段來這裏。
故而,巡捕房的人在她進入辦公室之後,都自覺地不上樓彙報工作了,什麼事情都等她出來之後再去。就算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辦公室裏不是有電話麼,還用得著自己去上門挨罵?
在愚園路和地豐路路口處,一輛轎車急速的轉彎進入了地豐路,在無人出現的地方停了下來,從車上迅速跳下來三個身穿短褂,身手矯健的男子,眨眼之間就消失在兩邊的樹木叢中。再仔細看時,哪裏還看得到有人的痕跡。
汽車在下了人之後,迅速掉頭使出了地豐路,隻留下空蕩蕩寂靜的空間,仿佛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而在愚園路的一頭,一輛架子車停放在路邊,旁邊是一個身穿土布汗衫的漢子,正靠著架子車悠閑的抽著煙。這個漢字頭上搭著一塊布巾,眼睛四下瞄著,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在這一切發生的時候,赤木親之和夫人已經坐著車離開了家,正在前往醫院的途中。今天是早已同醫院預約好的,在下午到醫院對京子進行例行檢查。
對這種外出行動,已不是第一次了,從時間上看,已經有兩年了,從來沒有出過事,更沒有出過意外。期間,有過其他人代替自己送京子到醫院,也沒有出過事。而且,醫院方也做出過保證,絕不會泄露相關病情、病曆,為此,他一直都深感放心。
今天這一次的出行,除了司機之外,赤木親之是獨自陪同京子到醫院去的。赤木剛健原本說自己也一同去的,但被赤木親之拒絕了,說是讓他好好的待在公共租界警務處上班,別總想著溜號。
其實,按照赤木親之的想法是讓陳伯康陪著去,可得知他重新回到了霞飛路巡捕房,再加上昨天在交談中,聽到他說巡捕房裏被攪得一團糟,搞得這段時間身心疲憊不堪,就連這次上門也是抽空才來的。這才打消了讓他陪同的想法。
盡管如此,赤木親之還是習慣性的佩戴了隨身槍支。每次出行,他都是要佩戴槍械的,不管是多遠,還是多近,既是顯示了身份,也是一種潛意識,總好過出現事故的時候,沒有自衛能力。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又是像一場演戲。既有激情的表演,也有寂靜的等候,還有汽車行進中的溫情展現。
如果,這時的時間固定,就會讓人看到整個上海似乎都在為這一刻做陪襯。報紙渲染戰事,日中兩方各自表達的戰果不同,指責對方造假;因中儲卷引發的銀行****,以及****、**等等,雜七雜八的,全都變得渺小了,都不重要了,都在等待這個即將發生,又還未發生,充滿了懸念。
時間進入下午的時候,焦急,心慌,還讓陳伯康很無奈,懷疑這次自己是不是無法參與行動了。自徐晏殊進了辦公室之後,就一直纏著他,扭在一起。一個是虛情假意的應付,一個是熱情綿綿的奉獻,熱火遇到了寒冰,始終水火不能交融。
連中午飯都是在辦公室裏解決的,這頓飯吃得是讓他愁眉苦臉,如果讓安洪霞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麼跟他鬧,實在是說不出口。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魂不守舍的?”
“那有什麼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一攤子的事,到現在都沒弄完。”
“你是不是在怪我,影響你工作了?”
“瞧你說的,怎麼會?不過,你總的讓我安心做點事吧,不然這些事一直這樣放著,猴年馬月才能做完啊!”
“嘻嘻”,徐晏殊嬌豔四射的臉,燦爛的張開了,“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人家不是想你嘛,又不關心人家,來了也不熱情。”
“我這一上午不都一直陪著你嗎,連工作都放下了,你還要我怎麼樣。如果被薛總督察長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收拾我呢。”
看著他抱怨而又擔憂的樣子,徐晏殊上前摟著他的頭,深情的吻了一下,說:“你不用擔心了,下麵的人很識趣的,不會有人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