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夜晚降臨,陳伯康就會想起這個事。這是個偽政府的官,是漢奸!讓他沒想到的是,汪精衛的嘴臉竟然是這樣的。漢奸的帽子是實實在在的帶在汪精衛的頭上,但他想做的事卻又是盡可能的保全淪陷區的國土。
難得有一個人靜下來沉思的時間。今晚同樣是如此,一個人抽著煙,喝著酒,就會想起這段時間,或者回憶以前的事情,變相的總結自己。
“這太好笑了!”
這種事怎麼可能!雖然汪精衛自己說的是要跟日本人合作,還要把淪陷區收回來,可是麵對日本人的強硬,隻能俯首帖耳的簽下賣國條約,還口口聲聲叫囂‘和平建國’,到現在連北平都不能拿回來,這就是實實在在的打臉!
“嘿嘿!我自己又算個什麼東西!漢奸?還是潛伏的特務?”陳伯康很糾結,心中混亂不堪,無論如何都理不出個頭緒。
這些日子,徐晏殊來找過幾次。每次,陳伯康都以事情多為借口,把她給打發走,就差直接對她說,以後兩人不要在接觸了。
想起這幾年來,自己經曆過的女人,有多情的,有絕情的,也有沒感情的,有看上自己的,也有自己看上別人的,到最後死的死,走的走,自己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連能說上話的都沒有,說不出的孤獨淒涼。
一個肌膚雪白,豐滿肉感,嫵媚的身段,曲線誘人的背影又出現在他的眼前,讓他的呼吸加快了起來。不知為何,一個人的夜晚,想著想著就會想到這個背影,不明白為什麼總是忘不掉,反而會時時的想起。
這個女人的背影隻看到過兩次,一次在上海,一次在南京,相隔時間三個月。他的心猛然一跳,會不會是共產黨,或者是軍統中統的人?一個豐滿漂亮的女人如果不是良家婦女,沒有其他的解釋,又怎麼會在這兩個地方竄來竄去。
如果她是自己的同誌,或者她是共產黨,自己要不要幫助她。
他猛地打消掉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未經許可貿然接近,隻會帶來錯誤的後果,這是在軍統上課的時候,教官專門交代過的。別說自己不認識她,就算是認識,也是不許可的。
胡思亂想之後,他的思路又會回到自己的身份上。警察署副署長的官位是一定會曝光的,時間一定不會拖得很長。他想到,隻要時機一到,南京方麵,或者李士群就一定會主動曝光他的身份。
這樣一來,漢奸的罪名就徹頭徹尾的扣在了自己的頭上,無論自己怎麼分辨,也是毫無意義的。
他想起(偽)政府開辦的那個《女報》,那個寫《十字街頭》的主題曲《春天裏》的作者,姓關的小姐,對自己很自嘲。她是共產黨,已經從側麵間接的證實了。人家都沒這樣去想,自己想這些有意思嗎?
想起老潘,他就是一肚子的氣。他讓自己加入共產黨,為共產主義事業奮鬥。現在想起來,其實道理沒錯,可是麵對外敵,他們的所作所為,與國民黨的所作所為,自己都是不能接受,也無法接受。
為了一個主義,為了一個理想,竟然互相拆台,真讓人慚愧,不!是讓外人嘲笑,日本人一直都是這樣分離中國人的團結。陳伯康對這一點深信不疑,比如通過他的了解,在黃橋事變的時候,國共雙方的部隊激戰在一起,日本人的部隊就在距離黃橋不遠的地方觀戰,說出來都覺得丟臉。
“今後怎麼辦?”他對以後的工作產生了疑惑,讓他很痛苦,找不到方向。
上海站的人對他這個代號為臘梅的人,心存反感,不信任,不接觸,也不聯絡,相互間始終是隔著一條深溝。
重慶戴老板現在對他的態度也是不理不睬的,即便在刺殺赤木親之一事上,對自己進行了表揚,可隨後並沒有下發其他的任務。同樣這次也是,自己麵見汪精衛,受封上海警察署副署長一職,到現在都沒有給個回信,不知道最終會是什麼樣。
還有老潘,他對自己一直都是利用,雖然自己向往共產主義,但始終沒有機會到延安去看一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看看“西行漫記”裏講述的是不是真實的。如果能讓自己上戰場,參加戰鬥,那就太好了!
可是,因為他們發表的那份文章,讓自己傷心了,以致這幾個月來,他再沒有跟老潘再聯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