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即使我不說,各位也猜到了幾分。我確實是個軍統的人,是個等待宣判的人,還是一個不知道何時就會被宣判執行死刑的人。所以,我對各位沒有惡意,也沒有企圖,在這裏沒有任何外界幹擾,也沒有誰不準誰說什麼,做什麼。我這樣說,各位可還有什麼異議?”
馮慶和張衛等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該相信他的話,短短幾秒鍾後,他們把目光全都轉向了張萍。隻見張萍臉色如常,沒有任何的變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可其他人卻從她的神態中得到了堅定的信心,表現的很淡然。
陳伯康卻從他們的神態和肢體動作中發現了這一變化,這個叫張萍的女人一定是他們的脊梁骨,她的一言一行,甚至一個眼神都能準確的傳達給周圍的人,讓這些人都能明白下一步該做什麼。
“好吧,不管你們信不信,小弟,先幹三杯。”說完連續幹了三杯酒。
放下酒杯後,也不管他們吃不吃,喝不喝,站著指著桌上的菜說:“這些菜是小弟請人為各位做的家鄉菜,隻有這幾個菜是小弟做的,嗬嗬,自然也沒有在菜裏下毒。如果各位信得過小弟,可以嚐嚐小弟的手藝。”
又指著其他的菜說:“這是東北的小蔥拌豆腐,這是江蘇的醋魚,其他的小弟就不一一介紹了。不過這幾個菜,可能各位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這是回鍋肉,這是幹煸雞,還有這個水煮肉片,不知道各位吃過沒有,可以點評一下。”
自從進來之後,這七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直到他介紹完菜名,又給他們全都斟滿酒後,再看到他們還是沒有動筷子的意向,便自嘲的笑了笑說:“我不知各位怎麼想的,又是怎麼看我的。
不過,我可以告訴各位,能吃到我親手做的菜的人,到現在一隻手都數得過來,說起來也算是你們有福氣了。看你們應該都是很長時間沒見油葷了,身體虛弱成這樣,再這樣下去,就算是不用刑也撐不下去,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結果?”
這話一說出口,讓他們全都有些不安了。張萍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問:“你不會無緣無故的就請我們吃飯吧?說說你有什麼意圖吧,不然我想我們大家都會吃不下去的。”其他人聽了紛紛各自點頭。
陳伯康搖搖頭苦笑一下,幹了一杯酒,“我就知道你們會這樣說,就會這樣想。其實也沒什麼,說實話,如今我陳某人身陷囹圄,不怨天尤人,在這裏沒朋友,沒熟人,就一個人成天無聊的呆著。
嗬嗬,隻是我無意中發現你們很獨立的,覺得奇怪,於是就死纏爛打,偷偷摸摸的翻閱了你們的卷宗,了解了一些事。讓我感到好奇,想著閑來無事,就厚起臉皮自備酒席,想請幾位不知是學長,還是前輩賞光一起吃個飯。
我也不知道,到最後究竟是你們先走,還是小弟先走,所以,這頓酒席也算是我陳伯康在這裏吃的最後一桌酒席了。嘿嘿,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以後就是想也隻能是空想了。”說著就坐了下來,不再理會他們,自己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眾人聽了之後,各自表現不同,唯張萍露出沉思狀,少傾,才端起酒杯說:“吃!為什麼不吃!”一口喝幹酒後,拿起快著就夾了一塊回鍋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眼睛卻一直盯著陳伯康看。
其他人一看也紛紛動了筷子,一時間,眾筷子在空中穿梭飛舞,吃得非常痛快。陳伯康沒說話,隻是默默的看著,心思卻飛到了陝北,想著虞晚晴現在怎麼樣了,孩子還好嗎,長大了嗎,完全沉浸在遐想之中。
“喂!喂!”
突然被人從臆想中喚醒,陳伯康茫然地看了一眼,笑了笑,抱歉的端起酒杯示意,一口喝幹,亮出杯底。
“不好意思,想事情想出神了。”
“老弟,呃,我這樣稱呼你沒問題吧?”看到他善意的微笑之後,說話的馮慶點頭繼續說,“我看你的神情像是在想親人吧。”
“你猜對了。我想起了我生死不明的父親,讓我很慚愧,很愧疚。”
“哦,不知慚愧什麼?又愧疚什麼?”
“殺的日本人不夠多!不能祭奠我父親的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