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儒這日又來找憐秀,錦月看著他們耳鬢廝磨的甜蜜模樣,心裏常感欣慰卻又麵漏擔憂之色。
“姐姐,寒食節的東西我都已經準備妥當了,柳條也已經插在門首上了。”錦月似是沒有聽見,隻是望著外麵出神。
水生道“姐姐?唉?誰又惹你不高興了”
錦月回頭看著水生,半晌後她沒頭沒腦地說道“。。。水生,你說我這麼做是對還是錯?會不會到頭來卻害了秀兒妹妹呢?”
水生想了想錦月言中之意後便回道“將來的事誰又說的準呢?即使知道將來錯了,重情如姐姐,現在又做得到袖手旁觀麼?即使知道未來虛渺,癡情如秀兒,現在又丟得開這份情麼?所以要我說姐姐不過是做了自己想做的,卻並無對錯之分。”
錦月聽了他的話心上稍慰,她上下審視著水生道“你有時想問題倒是通透。”
水生回以一個微笑後接著道“姐姐可要我再備上些酒水麼?這寒食吃在肚子裏畢竟不舒服,喝些酒暖暖胃倒也好。”
錦月點頭道“那就備上些吧,我也不大會飲酒,若是楊梅酒來我卻是想喝上幾杯,如今卻是時候還早買不到。”水生聽了吩咐後便自去忙了。
寒食節當日,天氣陰沉欲雨,一股陰冷的濕氣令吃過寒食的人們更加感到不適。錦月端起酒杯略啄了幾口,便有兩朵紅暈上了臉頰,水生見她酒杯見空便問道“姐姐可還要再來一杯?”
錦月搖頭道“不了,一杯便好。”
水生怕錦月積了寒食便提議道“明天清明,咱們出去踏踏青、放放風箏,活動活動可好?”
錦月低聲道“不了,明個兒你陪我到城外江邊走一走。”之後錦月又交待了些明天出行的事宜。
第二天清明節起來,天氣依然是陰陰沉沉的,讓人們的心情也變得更加沉重。水生備好車後便拉著錦月向城外走去。
兩人行到到郊外時隻見提著紙馬祭品者粲粲然滿道,遠處的墳地裏拜者、酹者、哭者、為墓除草添土者比比皆是,一聲聲哀痛聲使聞者不禁落淚。
錦月坐在車中臉色越發難看,她嘴裏喃喃道“人家好歹還有墳可添,爹娘的屍骸卻讓我去哪裏找呢。”
水生在前麵趕著車臉色也是戚戚然,他心中暗想道“我卻是有墳而無法添啊。。。。。。”
車子順著江邊也不知走了多遠,水生問道“姐姐,還要再要往前走麼?”
錦月道“。。。。。。就這裏吧。”水生答應著扶錦月下了車,然後將祭祀用品一一都擺放在江邊。
錦月待他準備停當後便走過去跪在江岸邊,將紙馬點燃了向著河水流逝的方向磕了幾個響頭道“爹、娘!孩兒不孝,尋不回你們的屍骨,隻好在這裏給你們燒些紙錢去。。。”
磕頭時泥土弄髒了錦月的秀發,淚水也打滿了她本是慘白的麵頰。水生在旁邊將手撫上了錦月的肩頭以示安慰,錦月抬頭見是水生,在孤寂中尋到了一絲親近的氣息,摟著他的衣袖放聲痛哭起來。
水生待她情緒稍定後,扶著她坐到一旁休息。隻見錦月對著水生開始小聲吐露道“我本姓譚,家裏原是嘉陵鎮上的一戶富庶人家,爹爹的官職不大,可家裏人的日子倒也過得和美。二年前爹爹放了外任,一家人便隨他坐船順著桑新江前去赴任。可是在路遇一地時,我們所乘的船隻卻遇上了水鬼強賊!不僅財物被劫,爹娘也被他們殺害了。那時我僥幸逃脫了出來,卻又被人伢子拐賣到了這錦官城。。。。。。”
水生輕聲問道“那姐姐老家可還有什麼親人?”
錦月聞言怒眉道“家中本還有個叔叔,去年我托人帶了口信給他,卻遲遲不見回音。後來我又托人打聽,才聽說他已經霸占了爹爹的那份家產!這樣的狼心狗肺,又豈會再管我的死活?!”水生見她情緒又激動起來,便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示意放鬆。
錦月緩了緩情緒看著水生問道“你呢。。。。。。家中可還有些什麼人麼?”
水生聽她問話後隻是低著頭道“。。。。。。我如今也隻是孤身天涯。。。。。。”
說罷他起身走到河岸邊,朝著東邊也深深地磕了一個響頭,錦月見他瘦小的背影在抖動中顯得越發瘦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