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農曆五月以後,錦官城隨即進入了雨季,連綿的小雨有時竟長達一周不歇。
是日清晨,路上行人尚還稀少,夏日的雨水打在錦官城的小巷內騰氣了蒙蒙的霧氣。隻見細雨中一位白衣少年,一手打著油紙傘一手提著兩壺清酒在巷子中穿行而來。少年走過幾條巷子後,停在一處院子前抬腳邁了進去。
錦月坐在窗前望著外麵的細雨發呆,幾縷斜風吹亂了她的秀發也渾然不覺。自從三月一別後,唐公子已經兩月以來未有音訊了,雖然她對這位公子還不甚熟悉,但期盼愛戀的少女卻難免帶著些希冀,這希冀又在長時間的等待中變得忐忑和惆悵。
錦月望見院中白衣少年進來,便起身下樓而來。“水生,你這是去哪啦?”錦月說話間接了他手中的雨傘撐放在一旁,雨水順著傘沿滴滴答答地落在了門口的青石磚上。
“姐姐今個兒起的怎麼恁早”說話時水生舉著兩壺酒向錦月性高彩烈地說道“姐姐快看這是什麼?”
錦月定睛一看,隻見陶製的酒壺上凸印著“王二家製”幾個大字,一時間她心裏變得興奮異常:這錦官城內王二家的楊梅酒那是頂頂有名的,每到五月楊梅成熟時,王二家便把江南運來的楊梅趕製成楊梅酒出售。因其味道甘甜酸美,售期又短,每日開門後城中百姓便會排起長隊購買。水生這麼早就趕去買酒,竟是把自己寒食節那日的話記在了心裏。錦月心中想著不禁對水生又多了幾分好感。
恰逢今日李墨儒也在春花閣,錦月晚飯時便約了憐秀與他一同在家中用飯。
酒席間錦月居中,對側坐著憐秀、李墨儒。水生為眾人布好酒菜後,便侍立在錦月一旁。錦月看著水生溫聲道“咱們今日都是自家人聚聚,你也不必拘禮,一起入座吧。”
水生答應著便打橫相陪。
幾人俱都有些文墨,隻見酒席間氣氛熱烈、文采飛揚。李墨儒談吐文雅,曆史典故信手拈來,聽得眾人不斷搖首感歎;而水生則插科打諢,奇聞異事娓娓道來,惹得眾人連連捧腹大笑。
期間水生也並未忘了自己的職責,他不時為眾人添酒布菜,還殷勤地一口一個姐夫地叫著李墨儒。憐秀聽了這話臉上雖紅,心裏卻是樂開了花。喝到高興處,李墨儒也大聲向憐秀發了誓言道“今科必得高中,而後娶卿回家!”這番話說得憐秀眼裏起了氤氳,身子也更加親昵地靠在了他的懷裏。
幾人不覺間一壺楊梅酒已是見底。憐秀與李墨儒見錦月已有些昏昏然,知道她不勝酒力,便做了別自回屋中“恩愛”去了。
水生見兩人離去,便準備起身收拾飯桌,錦月卻拉著他重新坐了下來道“你卻不許走!隻管陪我喝酒。”
水生無法,隻得開了另一壺楊梅酒坐陪。隻見錦月迷離著眼睛,咂著楊梅酒道“水生,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愛喝楊梅酒麼?”不待水生回答,她又繼續道“因為我是極愛吃這楊梅的。隻是楊梅產於江南,由於路途遙遠,在蜀中想吃上新鮮的楊梅卻是不易。記得小時候,爹爹偶爾會帶了新鮮的楊梅回來,隻見它們顆顆飽滿、色澤鮮豔,咬在嘴裏是恁麼的甘甜酸美啊。我小時常常想,若是我身在江南該多好啊,這個季節我就可以天天吃到新鮮的楊梅啦。如今,我卻隻好多喝些這楊梅酒來解解饞了。”
說話間錦月的舌頭已然有些大了,變得咬字不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