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倏忽而過,刺史大人已是上任半月了。三把火仍是沒有燒起來,這讓泰州府的官員們不禁腹誹起來。大人真是撒手不管的懶人,還是在暗中預謀什麼啊?有的說我看大人一團春風,必是和塵同光之人;有的說我看不見得,一團春風?沒準兒是笑麵虎呢?由於還沒摸透上官脾氣,眾人都是小心翼翼地伺候。
笑麵虎?這還真冤枉刺史大人了,江大人可是有笑無虎。這不上午處理完公務他就倒頭大睡了。一覺也不知道睡到什麼時候了,隻聽得外麵傳來若隱若現的笑鬧聲。江子軒伸了個懶腰,緩步走到窗邊打開窗戶一看:但見後花園中芳草盈階,百花馥鬱,旁有湖水一泓,不禁令人神清氣爽。幾個身材曼妙的女郎正挽起袖子撲蝶呢,一個剛及腿高的小娃娃也在旁邊蹣跚著步子比劃,惹得眾人一頓嬌笑。小孩子的注意力總是轉移地很快,他發現了頭頂的梅子樹,嚷嚷著要吃梅子。此時江子軒已經走過來了,他一把抱起男娃道“梅子還沒熟呢,當心酸掉你的奶牙。”一位氣質高貴的女郎把孩子接過去道“水仙,你帶祺哥去那邊玩會兒。”原來這位女郎便是上官雲,前幾日曾玉林護送著一幹家眷已是抵達了泰州。叫水仙的侍女答應後,便帶著江喻祺離開了。
江子軒甩著發酸的胳膊道“你們也不知喂煜哥兒吃些啥好東西,再過一陣兒可就抱不動啦。將來成個胖墩兒,可不好娶媳婦兒。”上官雲拿汗巾給江子軒擦擦額頭道“睡熱了?今天睡得時間也忒長。”江子軒笑笑道“就是睡到天黑估計人家也等著呢。”上官雲道“怎麼大表哥又來了?”
江子軒撇撇嘴道“還不是為了那事。”
上官雲道“商人逐利本是天性,不過看在親戚的麵子上我們也不好駁了他。再者說陶家入主泰州商市,對官人也是有助益的”
“哦,這個怎麼說?”
“市價往往與民心聯係緊密,泰州的幾大世家與官人敵友難分,或者說敵的可能性更大,畢竟葛績目前是他們的利益代言人,若是葛績將來想對官人發難,我們就難以應付了。”
上官雲見江子軒沒有回答,又摸著她的脾氣道“到時候若是他們囤積居奇,受苦的可是老百姓。”
江子軒點了點頭道“雲兒說的有道理,但我也不方便先行見他,到時若是要求過分,也沒個轉圜的餘地,反倒傷了情麵。不若你先探探他的口風?”
上官雲答應後,便迤邐而去了。
江子軒繼續在花園中流連忘返,走得累了她便在一處流水山石中休息。芙蓉早已命人燒好了泉水,親自烹煮了一壺雲芽給江子軒解渴。江子軒清啜一口,頓覺兩腋生風,趕緊拉芙蓉坐下共品。
江子軒道“果然這泰州地界的泉水就是比別處的好喝。”
芙蓉笑道“喜歡就多飲些,你上次給的茶葉我這還有很多。”
江子軒道“你愛好不多,難得喜歡品茶。那些都是我特意為你尋的,你別老舍不得喝。”
芙蓉點點頭,繼續陪她飲茶清談。遠處的湖水波光蕩漾,不時有魚兒躍出水麵,兩人都享受著這份靜謐和安詳。
沒過兩日,陶家打算入主泰州商市的消息就不脛而走。這可讓幾大世家坐不住了,他們紛紛找到別駕葛績商量對策。
泰州的這些大戶裏,有幾家在整個江南道都是數得著的。由於收複江南後,因擁立之功,幾家的地位重新進行了洗牌。一些原有的顯赫大戶,由於掛上了叛國的帽子,被狠狠打壓了一番,比如趙家、孫家。一些原本末尾的大戶,卻水漲船高後來居上,比如王家、薛家。這王家、薛家向來都是以葛績馬首是瞻的。
“大人,這姓江的是要搶兄弟們飯碗啊?您老可不能袖手旁觀。”
葛績優雅地啜口茶道“人家還沒出招你們就坐不住了?”
王鮑東道“若是等人家先出手,咱們可就被動啦?不如讓老薛先試探試探?”
薛振業道“大人的意思呢?”
葛績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