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義犬(3)(2 / 3)

人狐夙緣

吳江吳林塘言:其親表有與狐女遇者,雖無疾病,而惘惘恒若神不足。父母憂之,聞有遊僧能劾治,試往祈請。僧曰:“此魅與郎君夙緣,無相害意。郎君自耽玩過度耳。然恐魅不害郎君,郎君不免自害。當善遣之。”乃夜詣其家,趺坐誦梵咒。家人遙見燭下似繡衫女子,冉冉再拜。僧舉拂子曰:“留未盡緣作來世歡,不亦可乎!”欻然而隱,自是遂絕。林塘知其異人,因問以神仙感遇之事。僧曰:“古來傳記所載,有寓言者,有托名者,有借抒恩怨者,有喜談詼詭,以詫異聞者,有點綴風流以為佳話,有本無所取而寄情綺語,如詩人之擬豔詞者:大都偽者十八九,真者十一二。此一二真者,又大都皆才鬼靈狐,花妖木魅,而無一神仙。其稱神仙必詭詞。夫神正直而聰明,仙衝虛而清靜,豈有名列丹台,身依紫府,複有蕩姬佚女,參雜其間,動入桑中之會哉?”林塘歎其精識,為古所未聞。說是事時,林塘未舉其名字。後以問林塘子鍾僑,鍾僑曰:“見此僧時,才十五六歲,當時未聞呼名字,今無可問矣。惟記其語音,似杭州人也。”

邱長春

李芍亭家扶乩,其仙自稱邱長春。懸筆而書,疾於風雨,字如顛,素之狂草。客或求丹方,乩判曰:“神仙有丹訣,無丹方,丹方是燒煉金石之術也。《參同契》爐鼎鉛汞,皆是寓名,非言燒煉。方士轉相附會,遂貽害無窮。夫金石燥烈,益以火力,亢陽鼓蕩,血脈憤張,故筯力似倍加強壯;而消鑠真氣,伏禍亦深。觀藝花者,培以硫黃,則冒寒吐蕊;然盛開之後,其樹必枯。蓋鬱熱蒸之下,則精華湧於上,湧盡則立槁耳。何必縱數年之欲,擲千金之軀乎?”其人悚然而起。後芍亭以告田白岩,白岩曰:“乩仙大抵皆托名。此仙能作此語,或真是邱長春歟!”

假邱長春

吳雲岩家扶乩,其仙亦雲邱長春。一客問曰:“《西遊記》果仙師所作,以演金丹奧旨乎?”批曰:“然。”又問:“仙師書作於元初,其中祭賽國之錦衣衛,朱紫國之司禮監,滅法國之東城兵司馬,唐太宗之大學士、翰林院中書科,皆同明製,何也?”乩忽不動。再問之,不複答。知己詞窮而遁矣。然則《西遊記》為明人依托無疑也。

某知府夫人

文安王氏姨母,先太夫人第五妹也。言未嫁時,坐度帆樓中,遙見河畔一船,有宦家中年婦,伏窗而哭,觀者如堵。乳媼啟後戶往視,言是某知府夫人,晝寢船中,夢其亡女為人執縛宰割,呼號慘切。悸而寤,聲猶在耳,似出鄰船。遣婢尋視,則方屠一豚子,瀉血於盎,未竟也。夢中見女縛足以繩,縛手以紅帶。覆視其前足,信然,益悲愴欲絕,乃倍價贖而瘞之。其僮仆私言:此女十六而歿。存日極柔婉,惟嗜雞,每飯必具;或不具,則不舉箸。每歲恒割雞七八百。蓋殺業雲。

書生遭餓鬼

交河有書生,曰暮獨步田野間,遙見似有女子,避入秫田,疑蕩婦之赴幽期者。逼往視之,寂無所睹,疑其竄伏深叢,不複追跡。歸而大發寒熱,且作譫語曰:“我餓鬼也,以君有祿相,不敢觸忤,故潛匿草間。不虞忽相顧盼,枉步相尋。既爾有情,便當從君索食,乞惠薄奠,即從此辭。”其家為具紙錢肴酒,霍然而愈。蘇進士語年曰:“此君本無邪心,以偶爾多事,遂為此鬼所乘。小人之於君子,恒伺隙而中之也。言動可不慎哉!”

園有故祟

炎涼轉瞬,即鬼魅亦然。程魚門編修曰:“王文莊公遇陪祀北郊,必借宿安走門外一墳園。園有故祟,文莊弗睹也。一歲,燈下有所睹,越半載而文莊卒矣。所謂山鬼能知一歲事耶!”

野鬼吟詩

太原申鐵蟾言:昔自蘇州北上,以舵牙觸損,泊舟興濟之南。荒塍野岸,寂無一人,而夜間草際有哦詩聲。心知是鬼,與其友諦聽之。所誦凡數十篇,幽咽斷續,不甚可辨。鐵蟾惟聽得一句,曰“寒星炯炯生芒角”,其友聽得二句,曰“夜深翁仲語,月黑鬼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