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義犬(4)(3 / 3)

河間獻王墓

河間獻王墓在獻縣城東八十裏。墓前有祠,祠前有二柏樹,傳為漢物,未知其審,疑後人所補種。左右陪葬二墓,縣誌稱左毛萇,右貫長卿;然任丘又有毛萇墓,亦莫能詳也。或曰:“萇宋代追封樂壽伯,獻縣正古樂壽地。任丘毛公墓,乃毛亨也。”理或然歟!從舅安公五占言:康熙中,有群盜覬覦玉魚之藏,乃種瓜墓旁,陰於團焦中穿地道。將近墓,探以長錐,有白氣隨錐射出,聲若雷霆,衝諸盜皆仆。乃不敢掘。論者謂王墓封閉二千載,地氣久鬱,故遇隙湧出,非有神靈。餘謂王功在《六經》,自當有神嗬護。穿古塚者多矣,何他處地氣不久鬱而湧乎?

鬼魅在人腹中語

鬼魅在人腹中語,餘所聞見,凡三事:一為雲南李編修衣山,因扶乩與狐女唱和。狐女姊妹數輩,並入居其腹中,時時與語。正一真人劾治弗能遣,竟顛癇終身。餘在翰林目睹之。

一為宛平張大鶴友,官南汝光道時,與史姓幕友宿驛舍。有客投刺謁史,對語徹夜。比曉,客及其仆皆不見,忽聞語出史腹中。後拜鬥祛去。俄仍歸腹中,至史死乃已。疑其夙冤也。聞金聽濤少宰言之。

一為平湖一尼,有鬼在腹中,談休咎多驗,檀施鱗集。鬼自雲夙生負此尼錢,以此為償。如《北夢瑣言》所記田布事。人側耳尼腋下,亦聞其語,疑為樟柳神也。聞沈雲椒少宰言之。

死後七日而蘇

晉殺秦諜,六日而蘇,或由縊殺杖殺,故能複活;但不識未蘇以前,作何情狀。詁經有體,不能如小說瑣記也。

佃戶張天錫,嚐死七日,其母聞棺中擊觸聲、開視,已複生。問其死後何所見,曰:“無所見,亦不知經七日,但倏如睡去,倏如夢覺耳。”時有老儒館餘家,聞之,拊髀雀躍曰:“程朱聖人哉!鬼神之事,孔孟猶未敢斷其無,惟二先生敢斷之。今死者複生,果如所論,非聖人能之哉!”餘謂天錫自以氣結屍厥,瞀不知人,其家誤以為死耳,非真死也。虢太子事,載於《史記》,此翁未見耶?

走無常者

帝王以刑賞勸人善,聖人以褒貶勸人善。刑賞有所不及,褒貶有所弗恤者,則佛以因果勸人善。其事殊,其意同也。緇徒執罪福之說,誘脅愚民,不以人品邪正分善惡,而以布施有無分善惡。福田之說興,瞿曇氏之本旨晦矣。

聞有走無常者,以血盆經懺有無利益問冥吏。冥吏曰:“無是事也。夫男女構精,萬物生化,是天地自然之氣,陰陽不息之機也。化生必產育,產育必穢汙,雖淑媛賢耳,亦不得不然。非自作之罪也。如以為罪,則飲食不能不便溺,口鼻不能不涕唾,是亦穢汙,是亦當有罪乎?為是說者,蓋以最易惑者惟婦女,而婦女所必不免者惟產育,以是為有罪,以是罪為非懺不可;而閨閣之財,無不充功德之費矣。爾出入冥司,宜有聞見,血池果在何處?墮血池者果有何人?乃猶疑而問之歟!”走無常後以告人,人訖無信其言者。積重不返,此之謂矣。

二僧之敗

釋明玉言:西山有僧,見遊女踏青,偶動一念。方徙倚凝想間,有少婦忽與目成,漸相軟語,雲:“家去此不遠,夫久外出。今夕當以一燈在林外相引。”叮嚀而別。僧如期往,果熒熒一燈,相距不半裏,穿林渡澗,隨之以行,終不能追及。既而或隱或現,倏左倏右,奔馳輾轉,道路遂迷,困不能行,踣臥老樹之下。天曉諦觀,仍在故處。再視林中,則蒼蘚綠莎,履痕重疊。乃悟徹夜繞此樹旁。如牛旋磨也。自知心動生魔,急投本師懺悔。後亦無他。

又言:山東一僧,恒見經閣上有豔女下窺,心知是魅;然私念魅亦良得,徑往就之,則一無所睹,呼之亦不出。如是者凡百餘度,遂惘惘得心疾,以至於死。臨死乃自言之。此或夙世冤愆,借以索命歟?然二僧究皆自敗,非魔與魅敗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