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我隔著信封掂了掂,很薄,約莫就是一份文件。美欣把這東西寄給我,肯定與她的謀殺有關係。我仔細想想,決定還是等晚上周遠回來之後給他看。
一邊給他打電話一邊往外走,鈴響了好幾聲他才接起來,低低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我聽他聲音裏盡是疲憊,心中不由得一軟,一時間竟心疼得說不出話來。他很快又覺得不對,擔憂地說:“攸攸,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趕緊回過神來,擦了擦臉,笑笑道:“沒事兒,晚上你早點回來。我有東西給你看。”頓了頓,又道:“我收到了美欣寄給我的快件,我想——”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他在那邊驚慌地高聲喝道:“什麼?你現在在哪裏?你去學校了?”
他那樣劇烈的反應讓我也跟著慌起來,說話時竟有些吞吐,“剛,剛從學校出來——”
身後突突的機車聲讓我猝然回頭,那囂張的黑影迅速地由遠而近,毫不遲疑地朝我衝過來。麵前忽然一黑,身體被一股巨大的衝力撞倒。模糊間我看見藍的天,白的雲,蔥綠的樹,還有身畔疾馳而過的摩托車。喧嘩和嘈雜迅速地遠去,我的世界隻餘一片黑暗和寂靜。
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都是小時候的事,我爸,我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周遠。無憂無慮的那些日子,快活得鳥兒一樣。
醒來不知道是多久以後的事兒了,睜開眼隻瞧見灼目的白色,討厭的消毒水味道,想說話卻張不開嘴,連喘氣都難。病房裏沒有人,我看了一會兒就撐不住又睡了,直到再一次被人弄醒。
把我弄醒的是個護士,她一邊用溫熱的毛巾給我擦臉,一邊自言自語地說個不停,忽然和我的眼睛對上,很驚詫地嚇了一大跳。然後,我就瞧見她搖搖擺擺地衝了出去。過了一會兒,聽到幾個人匆忙的腳步聲,然後,就看見了莫修文。
腦子亂亂的,也不記得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兒,隻感覺頭特別沉特別痛,這會兒瞧見他,心裏安定不少。他穿著白大褂,一臉嚴肅的表情,走到我麵前叫了我一聲。我朝他呲牙一笑,馬上又痛得呲牙咧嘴。
他說:“你別急,這會兒還傷著,十天半月的也好不了。”然後掏出不知道什麼東西對著我的眼睛照了照,又把聽診器放在我胸口聽了半天,仍舊是嚴肅得不帶一絲表情的臉。
過了好一會兒,他臉上的表情終於好了點,我也放下心來覺得自己不會死。一旁跟著的倆姑娘也開始說話,聲音低低的,大抵是說大難不死,必有有福之類的話。我這才注意到原來剛才給我擦臉的那個姑娘雖然也穿著粉色的衣服,卻並不是護士,向來是誰請來的看護。
睜了一會兒眼,又覺得累。跟莫修文說了幾句話後,我的眼皮又開始打架。就在迷迷糊糊快要睡過去的時候,周遠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