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他後精神馬上好了一點,努力地睜大眼瞧著他。我笑道:“我睡了多久啊?怎麼你看起來像老了十歲。”

他沒說話,手伸進被子抓住我的手,緊緊地握住,然後把頭埋在頸窩。我看見他眼睛裏亮晶晶的,一會兒,臉頰也濕了。心裏頭說不出什麼感受,溫暖裏帶著陣陣刺痛,我想朝他笑來著,可是眼淚卻不知不覺地就掉了下來。

我這時候心裏頭隻有一個念頭,能活著可真好。

一個星期我出院的時候還是不能走。那天我被車撞飛到校門口的花壇邊上,斷了幾根肋骨折了一根腿骨,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差點要我命的是頭部的傷,到出院的時候腦袋裏的瘀血都還沒有完全散開,莫修文一再叮囑周遠,讓他時不時地帶我來檢查。

沒再回去我的住所,周遠說那裏不安全,非拉著我去了他在市中心的公寓。那天的事我已經從周遠的口中知道了大概。那些人在我房裏和手機裏都裝了竊聽的裝備,所以我一接聽電話,馬上就被人盯上了。

其實,如果那些人真要置我於死地,就算我躲到他家裏也不一定安全。隻不過,他們的目的明顯是美欣給我的文件。既然東西到了手,就應該不會再出來犯險。他們在我房間和電話竊聽了那麼久,不會不清楚其實我對他們一無所知。我一麵恨自己弄丟了美欣用生命換來的文件,一麵又暗自慶幸還好那天沒有叫上周遠,要不然,出事的就不止我一個人。

我們一下車,就看見警察等在小區門口。

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其實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給警察提供什麼線索。事故發生的時候我正在跟周遠說話,一轉身就被車給撞了,我甚至連撞我的那個家夥是圓是扁都沒看清。我相信,他們去問校門口傳達室的老大爺也比問我強。

周遠抱著我上樓,劉警官和另外一個我沒見過的年紀稍老的警官跟在後頭。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們笑笑,他們也朝我笑笑。我注意到那個老點的警察一雙深邃得讓人捉摸不透的眼,像暗夜裏的星辰。

劉警官向我們介紹了一下他的同事,說是姓成,是他師父。我覺得,某一個職業做得久了,總難免帶些職業特征。就像這個成警官,那麼一雙隱藏著的犀利的眼,一看就知道是警察許多年的。

他們倒沒多問廢話,隻讓我回憶那天有沒有什麼異樣,還有就是,那張快遞的單子扔去了哪裏。

這事兒都過了半個月了,我哪裏還記得那麼多,使勁兒一想,頭就疼得不行。周遠一見,不由分說地就把他們送走了,回頭朝我道:“要實在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