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沉著臉沒說話。沈婉連忙在一旁打圓場,“男人嘛,總是得在外頭應酬,就是逢場作戲也是難免的。我媽不會在意的。”阿姨頗是放心地笑了笑。
沈婉倒是沒朝我看,但話裏的意思卻明確無誤地指向我。我明白她的意思,我甚至知道她故意這樣和阿姨一唱一和地想寒磣我。我也知道自己不該生氣,可是,心裏頭還是不舒服得很。我想,我不和阿姨吵那是因為她是周遠的媽,可她算什麼啊,我憑什麼被她諷刺嘲笑還得笑顏如花啊。
可我也不能在病房裏頭跟她吵,更不可能當著阿姨和周遠的麵跟她吵,我要真這麼做了,那才叫中了她的計,那才叫傻帽。
站起身,我擠著笑跟周遠說道:“我胸口有點悶,出去走走。”然後,也沒等他說話就徑直出了門。
很快地他又追出來,抓了我的手問道:“你去哪兒?”
我說:“不是說了麼,出來走走,屋裏頭悶。”
他低頭,伸手將我擁在懷裏緊緊地抱了一下,然後說道:“不要生氣了,她沒有惡意。”
我原本還算冷靜的,可一聽他這話,火氣忽然就蹭了上來。我朝他冷笑,質問道:“是嗎,她沒有惡意?周遠你什麼時候也學會睜眼說瞎話了。”
他環著我腰間的手緩緩地鬆了下來,眼神有些黯然。我看著他這幅模樣,指責的話也再說不出口。他現在夾在我和他母親之間左右為難我是知道的,換做是我,一定不會比他處理得更好,隻是,身在其中的人,總覺得自己才是最受委屈的。我何嚐不自私呢。
我朝他身上靠了靠,說:“你回去陪你媽吧,我現在心裏頭亂得很,一生氣就亂說話,到時候又氣到你,反倒自己心裏頭難受。回去的時候你給我電話。”
他點了點頭。
我又湊到他唇邊親了他一下,然後才走。
夜晚的醫院裏很安靜,走廊裏隻聽見我一個人的腳步聲,緩慢而清晰。
腦子裏忽然浮現鬼片裏的某些鏡頭。電影裏很多詭異的、血腥的、可怕的、難以想象的故事都發生在醫院裏,尤其是這樣安靜得有些可怕的夜晚。
幾乎想要不顧一切地衝回病房了,但一雙腳還是固執地往前邁著。
前方有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影一閃而過,迅速地進了電梯。我抬頭瞥一眼,隻覺得十分地眼熟。等到想起來那個人是誰的時候,電梯已經走到了下一樓。
腦袋裏沒有任何想法,我隻是下意識地拐進樓梯間往下衝。一層接著一層,一階接著一階,等我氣喘籲籲地追到最底層時,隻見電梯口大開,裏麵已經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