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口地喘著氣,小心翼翼地調整自己的呼吸,轉過頭朝老成看去。
他靜靜地看著前方,目光堅定而執著。透過幹淨的玻璃窗,我看見,有細碎的雪花如同撒鹽般紛紛落下。
我說:“老成,我能信你嗎?”
……………………
周遠到淩晨才回來。一回家,不開燈,也不脫衣服上床,就那麼坐在床邊上不說話。我側著身子朝裏躺著,其實人早醒了,就是沒吭聲。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那還不如不說。好不容易終於修補好的感情,似乎又有了些許細微的,說不清楚的裂痕。
眼睛有些腫,下方還一抹煙青,出奇地憔悴。畢竟不是十幾歲的年紀了,一個晚上的失眠就在我的臉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跡。
我用土豆片敷著眼睛給他做早餐,等早餐熟了再拿下來。似乎好了那麼一點。
“昨天怎麼先回來了?不是說好在外頭等我嗎?”吃飯的時候,他漫不經心地問我。
我沒抬眼,繼續低頭喝豆漿,也作出漫不經心的樣子答道:“誰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啊。我不耐煩就先回來睡覺了。對了,你昨天什麼時候回來的?”
“還……挺早。”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眼睛怎麼了?都有黑眼圈兒了,沒睡好嗎?”
我笑著伸出手指點他的額頭,“還不都是你,晚上盡打呼嚕,吵死人了。我告訴你,要是以後你再打呼,我保準一腳把你踢下去。”
他咧嘴笑了笑,沒再做聲。
目送他的車緩緩駛出小區的大門,我在門口久久矗立,半晌,才轉過身,抬著僵硬沉重的雙腿,一步步地進屋。
我的東西不多,當初進這屋的時候隻帶了個小小的皮箱,如今離開,也是一樣。
不是沒有猶豫的,有的時候我真想把這些事情全部都拋開,什麼都不管不顧地和周遠這麼愛下去。可是每次這個想法出現在我的腦子裏的時候,我又忍不住自責、忍不住猶豫、忍不住懷疑自己的這種決定是不是值得。
當這種懷疑猶如春日的野草般越長越旺盛,當麵前的困難越來越多越來越重,越來越難以跨越,當我甚至開始懷疑我們感情的時候,我真的再也走不下去了。
我真懷念十年前的那些美好時光,那些懵懂的、衝動的、純粹的感情,那些猶如山澗清泉般美麗的愛戀,那是我一生中最珍貴的回憶。我真不想讓生活中這些無可奈何、這些徘徊猶豫、這些複雜得讓人無法抉擇的現實毀掉它。
與其毀滅,不如塵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