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鳥槍換炮(1 / 3)

殺人隻是表象,隻是一種手段,他的真實目的是為了當天下的共主。說得直白一點,他就是奔著玄宗屁股底下那把金光閃閃的雕龍寶座去的。

成功者與失敗者,其實隻是一種結果意義上的判斷。在起點的時候,他們本無太大的差別。最起碼,他們當時都認為,有且隻有自己將是這場驚天大冒險的唯一大贏家。

在這場叛亂中,雙方的最高統帥都犯過決策上的錯誤。洛陽稱帝,無疑是安祿山最大的敗筆。

天寶十五載正月中旬,史思明、蔡希德兩路夾擊顏氏兄弟,安慶緒統兵五萬再攻潼關,張通晤、楊朝宗揮師東進,武令珣率軍奔襲江淮。

(一)

回過頭來,再表一表洛陽的安祿山。

這段時間內,安祿山是比較消停的,自打進了洛陽之後,他就沒有再向前進軍。沒什麼特殊的理由,隻因為他不願意離開這座城市。他喜歡這裏。

這是什麼地方啊?這可是帝國的東京洛陽啊。自周末平王東遷洛邑以來,先後有多個王朝定都於此。您瞅瞅這洛陽城,城池高浚,宮闕雄偉。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叫什麼什麼氣象來著?對,帝王氣象。

這個詞兒讓安祿山的心都癢癢了,很癢很癢。

安祿山在幹什麼?答案很明顯,他在造反。那他造反想幹什麼?有人說了,殺人啊。說這話的人應該被賞一個重重的腦瓜崩兒,從來都不會有人單純地為了殺人而殺人。隻要是個正常人,他做什麼事情都是懷有特定的動機和目的的。安祿山起兵造反,可不是單純地為了殺戮。殺人隻是表象,隻是一種手段,他的真實目的是為了當天下的共主。說得直白一點,他就是奔著玄宗屁股底下那把金光閃閃的雕龍寶座去的。

其實,這個問題還可以繼續地引申下去。高尚、嚴莊、孫孝哲等人為什麼要跟著安祿山造反殺人呢?是他們嗜血成性、好勇鬥狠嗎?當然不是。答案的實質其實是一種利益關係。他們之所以可勁兒地幫著安祿山造反,其實是在參與一場驚天大賭博。將來,一旦安祿山功成名就,真得當上了皇帝。那他們可就是江山再造的開國功臣了。到那個時候,不僅有一大堆優厚的實惠在等著他們,而且他們還會以社稷之臣的身份永載史冊、流芳百世。

古往今來,有無數的冒險家都曾經參與過類似的驚天大冒險。少數人賭贏了,他們卑鄙的手段和險惡的用心從此不再被提起。未來的曆史隻會這樣記載,某某是某某王朝的開國之君,雄才偉略,解民於倒懸,扶大廈於將傾,力挽狂瀾,功高德劭。但成功者畢竟是少數,大多數的人都充當了曆史的炮灰。失敗的原因有很多,有的時候是政策運用不當,有的時候是不得民心,有的時候則純粹是時運不濟。因為失敗了,所以勝利者就把他們書寫得一文不值。可是,假使他們贏了呢?恐怕今天的我們就得以另外一番眼光來看待那些失敗者了。

成功者與失敗者,其實隻是一種結果意義上的判斷。在起點的時候,他們本無太大的差別。最起碼,他們當時都認為,有且隻有自己將是這場驚天大冒險的唯一大贏家。

雖然也曾有過小小的挫折與反複,但此時的叛軍內部可以說是人人都高興。起兵剛剛一個多月,就席卷了河北二十四郡,還占領了帝國的東京洛陽。照這個速度,拿下長安,奪取全國,指日可待。

安祿山高興,眾人其實比他還高興。大家見安祿山在洛陽徘徊不前,心中早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想當皇帝啊?好啊,你當了皇帝,我們就是開國功臣了。一幹叛臣叛將當即鼓噪著勸進,請安祿山為了黎民蒼生計,當他們的皇帝,帶領著他們奔向美好的新時代。

安祿山就拚命地裝啊,說自己才微德薄,沒有那個資格和能力,不能很好地領導大家。眾人也裝,裝著一副很急眼的樣子,別介啊,您要是沒有這個資格和能力,那天底下就沒有人有這個資格了。您不能這麼自私,您得為天底下的老百姓們考慮考慮。然而,安祿山繼續做為難狀,堅持不答應,還說了,誰要是推舉偶做皇帝,誰就是陷偶於不義之地。眾人見語言發揮不了效果,索性就付諸行動,呼啦啦地跪倒了一大片,還放了狠話,您要是不答應,俺們就不起來。這下子,安祿山心裏才算是滿意了,但是他還得擺出一副雖然極不情願但不願大家受苦的為難樣子,最後,“無奈地”登上了皇帝的寶座。

天寶十五載(公元756年)正月初一,安祿山在洛陽顯德殿即位,自稱雄武皇帝,定國號為大燕,改元聖武元年,以洛陽為國都,以範陽為東都。鳥槍換炮之後,緊接著當然是雞犬升天了。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兒子們當然得首先考慮了。安祿山封安慶緒為晉王,安慶和為鄭王,安慶長為趙王,安慶恩為秦王。緊接著就是一般勸進的功臣了,馬屁精達奚珣成了大燕帝國的左相,張通儒是右相,嚴莊則當上了禦史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