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雍丘的金剛石(2 / 3)

當然了,光靠他一人之力,是無法守住南陽的。關鍵時刻,多虧了潁川太守來瑱搭把手,魯炅才能一直堅持下去。

來瑱是個牛人。他的父親名叫來曜(yào),是個地地道道的鳳凰男,出身貧寒,後來從軍入伍,一路幹到了右領軍大將軍,名震西域。來曜的最高級別官職是太子太保。不過,這個官職是“贈”的。所謂“贈”,當然不是今天意義上的饋贈,而是指人死以後,由皇上追授一個官職給他。來曜能當上太子太保,實際上全是沾了兒子來瑱的光。

沒錯,來瑱確實是個官二代。但是,他是一個有真才幹、真本領的官二代。史書對起點時的來瑱評價頗高,說他“少尚名節,慷慨有大誌,頗涉書傳”。天寶十一載,玄宗讓朝臣舉薦人才,當時的拾遺(官名)張鎬就保薦了來瑱,說他“有縱橫之略,臨事能斷,堪當禦悔之任”。玄宗正要重用來瑱的時候,他們家老太婆去世了,來瑱就回家丁憂去了。

是金子就總會有發光的那一天。安祿山舉兵造反以後,大臣張垍(jì)再一次向唐玄宗舉薦了來瑱。玄宗當即就認命他為汝南郡太守。來瑱還沒來得及動身,玄宗又改任他為潁川(河南省禹州市)太守。

來瑱到了潁川以後,就抓緊時間修繕城池,編練軍隊。果然,不久之後,叛軍就殺到了潁川城下。他們千裏迢迢趕到這裏,其實就做了一件事情,受死。來瑱這廝出身行伍世家,打小就精於騎射。每次敵人來攻城,來瑱就帶著他那把標誌性的大弓,來到城樓之上。他張臂搭弓,手一抬,就聽城下“啊”的一聲慘叫,然後手再一抬,城下又是“啊”的一聲,一箭一個,箭無虛發。

叛軍見硬的不行,就來軟的,派降將畢思琛前來招撫來瑱。之所以派畢思琛來,是因為他和老來家有極深的淵源。畢思琛早年正是來家老爺子麾下的部將。畢思琛來到城下,就開始了他的表演,哭著鬧著要見來瑱。結果,人家來瑱壓根兒就沒搭理他。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從前你是帝國的忠臣,咱們可以一起喝酒吃肉,現在你是帝國的叛臣,咱倆就在戰場上見高下吧。

叛軍在潁川城下吃夠了來瑱的苦頭,死傷慘重,他們給來瑱起了一個外號,應該說還是比較貼切的,叫做“來嚼鐵”。玄宗聽說了之後,大為高興,加來瑱為銀青光祿大夫,兼禦史中丞和本郡防禦使。

來瑱猛,但他還不是最猛的,和張巡想比,他還要差上那麼幾分。如果把說魯炅是普通石頭、來瑱是花崗岩的話,那麼張巡就是C60——金剛石了。

(二)

如前所說,張巡的籍貫是個問題。《舊唐書》說他是蒲州河東人,《新唐書》說他是鄧州南陽人,還有人說蒲州河東是張巡的祖籍,鄧州南陽其實是他的出生地,反正是林林總總,莫衷一是。這個問題就留給學院派的前輩新秀們吧,從俺們江湖派的角度來說,張巡是哪裏人並不妨礙我們去了解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那麼,張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答案是:他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是的,張巡很特別,起點時候的他就很特別。

年輕時候的張巡行為比較另類:不管是誰家,隻要說是缺錢找到了張巡,他都會慷慨解囊。有人說了,這有什麼,這個我也會,扶危濟困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嘛。可是,如果對方所需的錢財數額十分巨大呢?我想,一般人肯定會量力而行。但是,張巡不是,他“必傾財以恤之”。請注意這個“必”字兒,對這個“必”解釋最好的,就是《鄉村愛情》裏麵的劉大腦袋,必須的。就是說,隻要遇到了上述情況,張巡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會傾其所有來幫助對方的。幫人能幫到這種程度,不知道大家如何,反正小玉很慚愧,我做不到。

小玉一直有一個觀點,看一個人的品行節操,其實應該從細處著手,看他如何處理細微末節的事情。因為,那些宏觀的條條框框,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免不了有些偽君子,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欺世盜名。從張巡仗義疏財的這個舉動就可以看出,他是一個講義氣、重交情的人。所以,史書上說他“氣誌高邁”,確實是說到了點子上。果然,後來的張巡捐軀赴國難,譜寫了一曲流芳百世的壯麗詩篇。

安祿山起兵叛亂的時候,張巡隻是一個小小的縣令,真源縣(今河南鹿邑)縣令。

天寶十五載正月,安祿山部將張通晤攻陷曹州(今山東曹縣)、宋州(今河南商丘)等地。譙郡(今安徽亳州)太守楊萬石是個軟骨頭,他看到叛軍聲勢浩大,便心生懼意,打算投降張通晤。其實,他要做爛人也行,沒人攔著,但是他偏要讓別人跟他一起爛,非要逼著他的一個下屬入夥。這個被脅迫的下屬就是真源縣縣令張巡。楊萬石不僅強逼張巡入了夥,還讓他火速西進,去迎接張通晤的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