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1 / 3)

上了飛機,我突然感覺身心疲憊,就連飲料也不喝就開始昏昏欲睡。直到飛機廣播員通知飛機已在下降了,我才睡眼蒙矓地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飛機。

機場出口,一個陌生男人舉著寫有我名字的牌子接上了我。我一邊問黎想在哪裏呢?一邊左看右看……黎想突然出其不意地出現在我麵前。還是那張招牌式的玩世不恭的笑臉,一副落拓不羈的樣子,手裏叼著一根煙,穿著一件敞懷的夾克,歪著腦袋欣賞著我東張西望的樣子。

“怎麼啦?看見我喜出望外了?”看見我驚訝的樣子,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壞笑。

“瞧你那德行!不看見你才喜出望外呢!”我恨恨地衝他肩膀打了一拳。

“哎呀,夏子夏子,老同學十多年不見,就送給我這個見麵禮啊!”黎想假裝痛得齜牙咧嘴的樣子。

“你就裝吧!”我瞪他一眼,長發一甩往前走。

黎想的奧迪車一溜煙把我帶到他的“豪宅”。黎想已經是省委宣傳部部長,住著四室一廳的大房子,有著專人司機。除了他長得不像局長,還像大學青澀時代的那個多才多藝但放浪不羈的才子,他的汽車他的房子以及周圍人對他畢恭畢敬的態度,都像省裏的年輕高幹。

黎想把我安排在他的專屬私人空間—書房,書房的一角是一個古典的牙床。有時看書晚了他就睡在這裏。黎想把他的私密空間向我開禁,也是他對我的一番特別的心意。書房有三麵牆是書,連四書五經都擺了一長溜,顯出書的主人深厚的文化底蘊。黎想是我們班的第一才子。據說十二三歲就跟著父親看紅樓夢、西廂記這樣的名著,一腦子詩情畫意。他喜歡即興隨筆寫作,一點點小事小感覺經過他優美的文筆,或變得纏綿悱惻、欲訴還休,或變得犀利通透、入木三分。在大學裏,學中文的我受他的文筆影響,也還真寫了一些青澀的情感記憶;其中包括他和我那朵還沒有綻開就泯滅了的花骨朵兒。

放下東西,黎想帶我去吃飯。他領著我穿過一個小集市,左繞右繞,來到一個門口熙熙攘攘的店麵。剛進去就有好幾雙手臂向我們揚起來,原來他張羅了一幫子狐朋狗友來陪我吃飯。晚上吃的是原汁原味的貴州特色的酸湯魚。我頭也不抬地大快朵頤地埋頭吃著美味的火鍋,吃得都顧不得聽黎想興致勃勃地介紹我們當年的大學同學情誼。他的朋友們因為他對我的精心嗬護,也很不見外地給了我貴州人的熱情款待,把我激發得也豪情滿懷。健偉帶給我的半個多月的抑鬱,在這笑聲中濃情中美味佳肴中消逝得無影無蹤……

晚飯後,大家提議到黎想家繼續喝酒繼續侃山。於是我們回到他的家。

黃色的燈光下,每個人的臉都被酒熏得緋紅,每個人都無主題地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但說著說著話題又聚焦到了黎想那裏,說要聽他講講他的愛情故事。

黎想長長地吸了一口煙,臉色有些凝重地望望大家。屋裏一下子靜了下來。黎想站起身,去客廳的角落拿來了一把吉他。他把煙叼在嘴裏,微微蹙著眉頭,前額湧上來幾條深深的皺紋。七八個朋友紛紛把墊子和椅子向他拉近,圍成一個圈圈。而我,恰好坐在了他的對麵。

客廳裏突然變得有些凝重的氣氛中,有人悄悄地站起身去把客廳的燈光有意地調暗了……窗幃低垂,幾盆造型別致的綠色植物在燈光下投下了斑駁的樹影。每一個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黎想,而他的目光卻突然炯炯地投向我……

吉他聲響起《情人還是老的好》的前奏,伴著他幽幽而起的滄桑淒婉的男中音—

我隻想唱這一首老情歌,

讓回憶再湧滿心頭。

當時光飛逝已不知秋冬,

這是我唯一的線索。

人說情歌總是老的好,

走遍天涯海角忘不了。

我說情人卻是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