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悔錄》
那個時候正是應該研究那種學問的適當時期，機會很好，我不想放過。我看到阿奈帶著許多新的植物回來，眼裏閃出喜悅的光芒的時候，我有兩三次幾乎要和他一起去采集植物了。我可以肯定，隻要我和他去過一次，我就會被吸引住，今天我也許已經成了一位偉大的植物學家了，因為我不知道還有比研究植物更合乎我的天性的其他學間。我十年來的鄉間生活，事實上就是不斷地采集植物，不過說老實話，我采集植物既沒有一定的目的，也沒有什麼成就。由於我當時對植物學完全不懂，我對它還有一種輕視，甚至可以說討厭它。我隻把它看作是藥劑師應該研究的事。
《懺悔錄》
另外一種與此不同、甚至相反的愛好正逐漸發展起來，並且不久就壓倒了其他一切愛好。我說的就是音樂。我一定是為這種藝術而生的，因為我從童年時代起就愛上了這種藝術，而且我一生中惟一始終喜愛的藝術就是音樂。令人不解的是，雖然可以說我是為這種藝術而生，可是學起來卻是那麼困難，進步得又那麼緩慢，經過畢生的練習，也始終沒有做到打開曲譜就能正確地唱出來。那時使我對這種愛好最感愉快的是，我可以和媽媽在一起進行練習。我們的趣味雖然十分不同，音樂卻是使我們兩人朝夕相處的一種紐帶，這的確是我樂於利用的機會，而她也從不表示反對。那時，我在音樂上的進步，差不多已經趕上了她；一支歌曲練習兩、三次，我們就能識譜並且能唱下來。有幾次她正在藥爐邊忙來忙去，我對她說：“媽媽，這裏有一支非常有趣的二部合唱曲，我看，你準會因它而把藥熬糊了的。”“真的嗎！”她對我說，“要是你讓我把藥熬糊了的話，我就叫你吃了它。”我就這樣一邊鬥著嘴，一邊把她拉到她的羽管鍵琴那裏。我們一到那兒，就什麼都忘了，杜鬆子和茵陳都變成了黑炭了，她便拿起來抹了我一臉炭末，所有這一切都是滋味無窮的。
《杆悔錄》
我雖然每天都認為已經到了生命的末日，但卻更加奮勉地學習起來，就好像要永久活下去似的。別人都說這樣用功學習對我有害，我卻認為這對我有益，不僅有益於我的心靈，而且有益於我的身體，因為這樣專心讀書的本身對我就是一件樂事，我不再考慮我的那些疾病，痛苦也就因此而減輕了很多。誠然，這對於我的疾病，實際上不能有所減輕，但是由於我本來沒有劇烈的痛苦，我對身體的衰弱，對失眠，對用思考代替活動，也就習以為常了，最後，我把機能的一步步慢慢衰退看作是一種不可避免的、到死方休的過程了。
《杆悔錄》
把自己鎖在屋子裏，從櫃子裏拿出我那瓶酒的時候，我一邊自斟自飲，一邊讀幾頁，那是多麼快樂呀！由於沒有人同我談心，邊吃邊看書就別有奇趣：書就代替我所缺少的夥伴。我看一頁書，吃一塊蛋糕，就好像我的書在跟我共同進餐。
《杆悔錄》
我口袋裏隻要有一本新書，我的心就坪坪跳了起來，恨不得一口氣把它讀完。
《杆悔錄》
讀書不要貪多，而是要多加思索；這樣的讀書使我獲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