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季此刻的心裏一陣陣的刺痛,眼淚幾乎都和在了自己的眼睛裏,一把操起了一團麵條,放進了煮好的開水之中,將那火候點起,小心的控製著火候,用手將那灶台下麵的火光微微的遮住,仿佛像是那年一般,遮住了那灶台發出的火光,怕的就是被人們給發現。
看著老季的動作,此刻的三嬸子愣住了,此刻的她嘴唇微微的顫抖著,整個人的眼睛裏充滿了淚水,看著老季在那兒燒飯,此刻的三嬸子仿佛已經看懂了,老季當年給自己吃的那碗麵,是有多麼的辛苦,是怎麼來的……
今天,老季便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三嬸子親自的演示了一遍。
三嬸子看著麵前的老季,用漏勺將麵條給拿起,裝在了一邊的碗裏麵,然後再放上了一勺麻油,將瓶蓋放好,最後敲了一個雞蛋放在了鍋裏,發出了油炸雞蛋的聲音,一陣陣的劈裏啪啦,使得此刻的老季笑了,那時候計劃經濟的時候,一個雞蛋可是十分值錢的東西,老季當時特地在雞窩裏麵掏出來一隻土雞蛋,放在了鍋裏。
而現在的老季則是看著那鍋裏的雞蛋逐漸的變得焦黃,發出了一陣陣誘人的香味兒,拿著鏟子在一邊翻來翻去,此刻的老季站在了灶台上,仿佛就是一個天生的指揮家一般,每一個動作都是相似藝術家一般的優雅,仿佛不是一個拿著菜刀的廚師,倒像是一個沉湎於自我精神享受之中的優雅指揮家,正在指揮著一場令人感動的大合唱一般。
這三嬸子在一邊看的已經是十分感動,仿佛回到了自己依稀記得的那個幽幽年代,在生產隊的那些日子裏,老季會拿著收音機坐在了後山上給她唱著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也會告訴他蘇維埃的少年是多麼的勇敢,偶爾也給她讀一些似懂非懂的徐誌摩的情詩。
總之老季帶著自己,做了很多在哪個年代被稱之為禁忌的事情,現在時光雖然已經過去不在,但是留在了自己心頭的那份感動,卻是依然回味無窮。
老季猛然的踮起了鍋,一個金黃燦燦的煎雞蛋落在了碗中,蓋在了麵條上麵,此刻的老季拿起了一邊的盤子,將肉片和配菜放在了那碗麵條之上,一萬熱氣騰騰的麵條端在了三嬸子的麵前。
“我想了這麼多年,做了成千上萬的菜,其實真正用心做的,還是這一道菜,希望你吃了之後,還能依稀的想起從前!”老季對著三嬸子說道。
“好好!”此刻的張振東看著麵前的老季,讀懂了老季真正用心所做的這道菜,拍起了手,身邊的眾人也紛紛的跟起來鼓掌,此刻的眾人一下子沸騰了起來。
三嬸子在眾人的鼓勵之中接過了那碗熱氣騰騰的麵條,在那冒出來的熱氣之中,三嬸子聞到了麵條的香味兒,想到了之前的種種回憶,仿佛二十年前的那段情景,再次的浮現在了自己的麵前,這麵條的色香味,仿佛將自己已經帶進了時光隧道的一般,回到了當初的那個年月。
那年的三嬸子十八歲,那天是她的生日,大家都很窮,當時的經濟和食材都是上計劃的,桃花村那時候窮的還不如一個黃泥崗子,大家夥兒的大鍋飯都是蘿卜燉豆腐,那時候的三嬸子看到了隔壁的樹根村的人殺雞吃肉很是羨慕,但是自己卻從不曾吃上一頓好的。
想到了自己過生日的時候,幹了活兒還要和大家夥兒一起排隊拿著碗去打大盆子裏的蘿卜和豆腐,這忍不住的一陣傷心,哇的一聲躲在了玉米地裏麵哭了起來。
老季是在食堂擔任師傅,看到了三嬸子獨自在那玉米地裏麵傷心的哭泣,於是便找了去,知道了今天是三嬸子的生日,當時就安慰著三嬸子,說道:別擔心,今天夜裏,我準能讓你吃上一頓好的!
三嬸子被老季這麼一哄,哭的更是厲害了,認為老季就是在騙人,這在當時那個什麼東西都上計劃的年代,上哪兒去找肉去?
老季笑著告訴了三嬸子,就去生產隊的食堂!
在哪個保守封建的年代裏,去食堂偷上計劃的食材,那可是要被批鬥的,而且這偷來的食材是給女孩子煮東西吃,那簡直就是罪加一等,這出了門人前人後要被人給說死,傳到了組織上那可是搞不正當的男女關係,而且這是作風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