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諸把勢傳簽斂費 眾刀筆鳴保興詞(1 / 2)

話說庾嘉福同王七、趙八離了北京館,到了強大家,在雙林房裏坐下,強大走進房裏向三人道了謝,喊人歇茶裝煙,開了燈來與庾嘉福過癮。巧雲聽見他們來了,趕到房裏,請叫過眾人。庾嘉福道:"為你的首飾、洋錢票子,我同他們吵了一陣,總沒人認帳,該應你是小破財,改一日我捉個野豬來還你願罷。"巧雲道;"到費於老子們的心。"看見床上燈已開了,遂道:"我宋代於老子打煙。"走近床前睡下,拿幹子打煙。庾嘉福也就睡廠去過癮。

強大在旁邊座下,向庾嘉福道:"四老爹,我這個門如何開法?生願是日見其壞,這幾日把勢的知單傳簽、紅自喜事酬應不清,並民有些簽上的人的名字、莫說個認識,從來也未曾聽見過。更奸笑那在過甘泉門首賣過水煙的廬州老,名叫紙老虎,答卜名字叫劉詩,傳-廠-條簽,昨日來收簽分子。我把了八十個餞例分與他,就在這裏南腔北調大扛大吵,還是撞見個客家,認得他腰內抓了幾十個錢、才拿了去。是人也很。足鬼也很、不知他們心裏想要怎樣?昨日地保方尚送了個知會來,說是畢老頭子的,尚未曾告訴老爹,今日方尚義送了-個知會來,說是武秀才包瓊的。達些事雖不要緊、究竟非錢不行,轉眼之間義鬧龍船,又到節下,如何辦法?"庾嘉福道:"你且將知會拿了來。"強大到裏麵拿出兩張白工單紙寫的知會、到了房裏,庾嘉福叫強大遞與王七,道:"我認不得字、休念與我聽。"王七接在手內,將-張先念道:

具知會武生包瓊抱告雇仆李升知為侄遭娼誘,侍眾逞凶事:竊生胞兄物故、遺侄包靜,生領回撫養,現已成了,讀書未成,性耽遊蕩,屢教不改,竟或徹夜不歸。常將家中衣飾攜出,已非一次,凝思首忤,奈固孀嫂珍護。本月初八日孽侄膽將生妻金環、銀環、金戒指等物魆攜往外,數日不麵。生四路訪尋,知係九巷開窩之強大引誘,藏匿家內。生隨往彼找尋,目見生侄在彼,與女妓雙林、巧雲等同桌飲酒。生當將侄呼叱,不意強大挺身向前攔阻,將侄藏匿,複敢向生凶烹,稍向理論,強大喝今男女仆婦多人欲奔生毆。生固孤掌,未便私較、急奔方脫。迫鳴該處地保,庇護不理。似此窩娼引誘良家子弟,卒眾逞凶,均幹列禁,不叩究追,生侄必遭伊等毒手。為此具知,交保轉報,伏乞父台太宗師電踢差拘強大研訊、交人交物、懲凶肅法。所具知會是實。王七念畢,庾嘉福問強大道:"包瓊因為何事同你頑知會?"強大道:"那一日在柳巷煙館裏撞見他在那裏吃煙,叫我代他會兩個著於煙錢,我卻沒有依他,想必是因此作怪。"糜嘉福道:"吃把勢飯全要眼亮,你就是代他會兩著煙錢,也不過幾十文。如今要想幾十文了結不掉了。"又向王七道:"你將那一張再念與我聽。"王七遂將那一張知會念道:

具知會候補通判畢慶嘉抱屬王順知為龜棍逞橫,迫扣究逐事:切職原籍微州,寄居楊郡舊城八巷地方。昨晚回歸,路由九巷,遙見火光焰熾,人語喧嘩,職疑係人家失慎,近前查詢,始知係積慣寓揭之龜棍強大家女妓桂林、巧雲等出局回歸,轎夫在門前手持火把打降,路為塞阻。職令伊等讓路,該轎夫等恃蠻行凶,強大在旁,除不叱阻,反敢喝令轎夫並外場打雜多人奔職攢毆,火把燒毀職衣,臨審呈電,幸通路人解脫。鳴保不理。伏思寓娼,本幹例禁,率眾逞凶,更屬不法,不叩究逐,問閻難安。為此具知,交保轉報,伏乞父台太老爺電賞著提究逐,隸法扶風。所具知會是實。王七念畢,庾嘉福道;"畢老頭子又是為甚事呢?"強大道;"他節下總拿我的節錢,去歲年節,是送灶那日就拿去了,二月裏傳簽,我也酬應過了。前日有一天在教場裏會見我,叫我借錢百錢與他幫他個忙,我說連日沒有生意,未曾允他,想必是這個緣故。"庾嘉福道:"這又是你不是。你不見亮,他既同你開口,你就弄二百文與他,也就沒事了。如今要多花幾個了。他們這些人先頑個知會,算是塊敲門瓦,你若不買他的帳,他拿七個錢買個手本,或是到二衙裏,或是府經曆司裏,或是江甘兩捕衙裏遞進去,那裏算是收到一張銀票,差出個差人來,不怕你不花錢,至菲要用十塊八塊,還要同原告頑錢,才得了事。這叫做為小失大。開這個牢門總要識事,順袋繩子要放鬆些,俗語說得好:把勢錢把勢用',這碗倒頭飯若是沒有這些花消使費,開門的人個個總要行監了。這兩個知會交與我,明日到教場去會他們,弄幾個倒頭錢,把與他們買牢食吃。"強大道:"這兩件事要多少錢?"庾嘉福道:"至菲每人兩張六折票子,才推得下這個情來。還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你:有個郭學猷,打知單硬要四塊洋錢一家。"強大道:"郭學猷是個甚麼人?"庾嘉福道:"不知他是個康生,是個秀才?二年前還是個鴉子,很在清堂名裏頑的好大一砰銀子。如今頑幹了,學做假壞人,代人寫寫詞狀,包攬打個官事。今年春天在甘泉係裏搭了元興堂一個抬,花的他家許多銀子。如今這個知單不能不應,他已經向我說過兩次,若再不辦了與他、恐怕他自己到這裏來。他的煙癮又大,開張燈來,像你家這樣小盒子,不知要吃幾盒子呢?稍須恭維不到,又頑邪術飛兵了。在我的意見,這幾件事是本能不辦,相應送他張八折票子,還要我去代你告苦講難,還不知他可依呢?"強大道:"這兩日實是沒錢,那王傍子的印子錢,我還少他十幾個印,前日向他說了找關,他允我後日送錢來。老爹將這幾件事耽遲兩日,等印子錢過了手,開發他們罷。"康嘉福道:"那畢老頭子、包瓊兩個人炒蝦子總等不得紅,如何等得!連那郭學猷打知單的事,我總代你墊了再算罷。"強大道:"如此更好,拜托老爹罷。"庾嘉福道:"你適才告訴我那些把勢傳簽,也要看人行事。大的大酬應,小的小酬應。就是那簽上名字認不得的,說不得這句話,也要算個例分,省得為這點小事,又生出別的枝葉,豈不是為小失大呢!若說是沒有生意,今日買隻公雞,夜裏剪剪牲,打個喜醋炭,打起精神慢慢的往前敷衍。這要托天保佑,生意能鑷轉轉頭,把身上的債洗洗再說。此刻你身上欠人多少利債,要算是騎在虎背上,欲罷不能。你想想我這話可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