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道:"老爹的話原說得不錯,這是照現在這樣生意,如何過得下去!"庾嘉福道;"那個開關的人家不欠人的債,要像你這樣焦愁,還要焦死人呢!"強大又問道: "今日茶錢飯錢共用多少錢? "庾嘉福道:"約七千多錢。"強大道:"真正是閉門家裏坐,禍從天上來。就像是走路碰死了個老頭子一樣。"庾嘉福道:"險些忘記告訴你,還有好笑的事,白實新向我說洲你幫個忙,算是暗要謝儀。我心裏暗笑,又不便回卻,允他過一兩日會,也要弄幾文汰化他。"
正說之間,那地保方尚來找強大,聽見痰四老爹的聲音,便走進房來,請叫過三人。庾嘉福道;"方夥計,你來做甚麼事,有甚麼話說?"方尚道:"我一則為昨日晚間的事、 我不放心, 過來問問-,二則今日早間包老頭子來找我問信,-'同他吃茶,那包瓊又送了知會來。我回他們說:這裏昨晚鬧事,等了結的了,自然有入過來會你們。吃了幾十文茶錢去了。我午前將知會送到這裏,未曾會見強大,所以此刻又到這裏來會他的。"庾嘉福道:"昨晚的事已經了結了,難為你耽心。那畢老頭子、包瓊兩個人,我到教場裏去會他們,斷不叫你作難。強大,你拿一百個錢來。"強大隨即拿了一百文放在桌上。康嘉福將錢遞與方尚道:"你拿去將早間茶錢會的了,寬一天叫強大候你。"方尚道:"我同強老大也不是一天的交情,不曉得多少事承他的情幫我的忙,若是件件事同他要錢,到不成個相好了。"庾嘉福道:"你這麼說就罷了,我是我的江湖禮,不能不這樣說。"方尚將錢拿著告辭去了。
巧雲正在房裏代庾嘉福打煙,這見三子走進房來,向巧雲道:"巧相公,魏少爺們來了。"巧雲問道:"可是昨日在這裏吃酒的?"三子道:"正是。"糜嘉福道:"巧相公,快些去罷。昨晚你被他們拿去的洋錢、首飾,今日放他個差,好補補救。"巧雲聽了一笑道:"幹老子們請坐坐,於女兒少陪了。"強大要另外喊相公來打煙,庾嘉福道:"不必喊了,我自己吃罷。"
庾嘉福自己吃了一回,將癮過足,將兩個知會帶在身邊,同王七、趙八離了強大家,到了教場竹爐軒茶館,找著畢慶嘉,人了席。廢嘉福道:"老朋友,不是我怪你,強大家你既拿他節錢,又要叫他幫忙。就是他未曾栽培你,也該告訴我,又做這些懈怠事做甚麼?"畢慶嘉道:"我雖是每節拿他那幾文,因卻不過你的情。外日因擠住件事,叫他幫個忙,他把臉打得高高的,故而我才同他頑的。"庾嘉福道:"如今長話矮話不必說了,這裏有張票子,推我的情罷,嗣後心照。"畢慶嘉接過錢票一看, 見是六八四百八十文, 順嘴道:"四哥,太菲了。"庾嘉福道:"你莫嫌菲,還是我墊的呢。"說著將知會遞與畢慶嘉道;"又花了一文本錢了。"畢慶嘉將知會收回,庾嘉福同他拱手而別,又找著包瓊向他說道:"包兄弟,你們近日尋錢總不分籃了,又拿人家節錢,又鬧知會,叫那開門的人總沒路走了。"包瓊道:"四哥,你莫怪我,強大忘記了當初在人家打雜,如今做了東家,弄到錢了,眼底無人。那一日在柳巷煙館裏,被他拿的那個苗,令人過不過去。誠心想劃劃他的翅,也不想節產沾他那點光了。"庾嘉福含笑道:"兄弟你莫見怪,不要這等說法,一家不沾光,兩家不沾光,那裏打把勢去!"遂拿去四八三百二十文一張錢票並那原知會遞與包瓊道;"拿去吃鴉片煙罷,嗣後不必做這些蛇足事了。"包瓊將錢票知會接過去,看了票上數目,向庾嘉福道:"莫怪,莫怪。"打恭作揖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