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總管拉著陳郎中慌慌張張的跑來,一把歲數的陳郎中上氣不接下氣。
“你這年輕人,這麼慢才來!”趙烈文不滿道。
“您是說我年輕還是他年輕?”陸總管拍著胸部喘氣。
“當然是你們兩個了!”趙烈文道。
兩人麵麵相覷,一個四十出頭,一個六十出頭……年輕人,那是針對您老吧?陸總管心道。
“還愣著幹什麼?趕快過來呀!”趙烈文不耐煩道,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動作還沒我這個老頭子利索?
“哦…哦!”陳郎中反應過來,急忙跑到李鴻章身邊。
陳郎中伸出三支手指輕輕放在李鴻章的脈搏上,閉著眼睛,感受著李鴻章浮脈的跳動,浮而須甚,散脈異常。
陳郎中解開身上的藥箱,取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打開盒子,裏麵有十幾支粗細不均的銀針。
陳郎中對趙烈文道:“大人,李中堂氣虛脈散,混亂不堪。想必是與他近日的操勞有關。我現在給他施針,陸總管,你去打盆熱水。”
“好,我這就去燒。”陸總管急忙離開。
“大人,”陳郎中對著趙烈文道,“你把李中堂扶起來,坐在椅子上。”
“…。哦,好。”趙烈文笨手笨腳的扶起李鴻章,一個不注意把要閃著了“哎喲”一聲,兩人向前撲倒。
華嚴見狀立刻敏捷的朝前兩步,接住兩人,才無人受傷。
趙烈文扶著腰,尷尬的吃力道:“老啦,老啦,連師弟都扶不動了……。”柳莫離扶著趙烈文坐在一邊,為他揉著腰。
陳郎中對華嚴道:“這位公子,那隻好由你來幫我扶李中堂了。”
華嚴二話不說,扛著李鴻章,將他倚靠在座位上,華嚴為了保持李鴻章不倒,隻好在旁邊一直借自己的力量支撐著他。
陸總管端了盆熱水跑進來,道:“郎中,我把水端來了。”
“嗯,你把李中堂的鞋襪脫掉,然後用帕子蘸著熱水,擦李中堂的腳心和手臂,還有脖子,記住要不停的擦。”陳郎中吩咐道。
“誒!”陸總管領命,熟練的搓著毛巾。
陳郎中吸了一口氣,聚精會神,將銀針分別插入李鴻章的頭頂,雙耳,還有眉心。
晃眼的針,刺得趙烈文眼睛發昏,想當年,曾先生病入膏肓之際,也是渾身插滿銀針,可最後也拂袖仙逝。
老了,都老了,這個時代已經不屬於我們了,趙烈文想到。若不是那般拚著性命保護這個國家,或許他們都會活的很好,很自在。望著昏迷不醒的李鴻章,趙烈文心中突然湧出一陣酸楚,想哭的感覺。
“姑娘。”陳郎中喚道,“你過來一下。”
“這……”柳莫離還在為趙烈文按著扭傷的腰。
“你去,你去。”趙烈文揮了揮手。
柳莫離走到陳郎中麵前道:“先生有何吩咐?柳莫離必當盡力。”
陳郎中點點頭道:“姑娘,李中堂積病太久,現在我要為李中堂疏通經脈,我用兩個銀針插著他的譚中穴,和天鼎穴,你來用銀針插他雙腳上的太衝穴。我數三聲,我們一起插下去。”
“可我不知道太衝穴在哪裏?我也從未施針過……。”柳莫離抽出銀針道。
“沒關係,我現在教你,太衝穴在腳被上的正中心,從大拇指數十厘出,我數三聲,我們一起紮下去。”陳郎中道。
“……好。”柳莫離拿著細長的銀針,慢慢朝李鴻章腳上移動,“從大拇指數…。一厘…二…。四…。八厘…十厘!好我找到了!”柳莫離道。
“嗯,現在找到另外一支腳的太衝穴。”陳郎中道。
“嗯……”
“找到了嗎姑娘?很簡單的,我數三聲我們一起紮下去,記住,一定要同時紮!”陳郎中有些擔憂,囑咐著。柳莫離紮的兩個穴位必須配合好陳郎中一起紮,否則血脈的不到同時刺激會造成反噬,那麼李鴻章的動脈會更加持續增高,那可就麻煩了。
“嗯…!”柳莫離突然覺得自己的手在冒冷汗,還不停的發抖,她努力使自己鎮定。
“一!”
不要抖,不要抖……
“二!”
怎麼越來越抖了?阿彌陀佛,老天保佑!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