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培養樸槿惠的獨立性,母親陸英修讓她自己挑選合適的訪問禮物。於是,樸槿惠又花了好幾天時間列出幾項極具韓國特色並有意義的禮物,做成了禮物清單。自始至終,陸英修都沒有插手,而是把所有事項都全權交由樸槿惠來決定,以此來鍛煉樸槿惠的外交能力。
出發前一晚,樸槿惠因為壓力大而無法入睡,便在台燈下看書。午夜12點左右,母親陸英修結束滿滿的行程,輕輕地推開房門走進來,問她:“怎麼還不睡呢?”聲音中帶著疲憊。
“有點緊張。”
“不要緊張,你會做得很好,放心睡吧,隻要像平常那樣就好了。”
這是她們母女之間的簡短對話,母親的信任給了她莫大的力量,讓她漸漸變得鎮定起來。
事後,樸槿惠在自己的日記中寫道:
1973年1月12日上午6點10分,我抵達了夏威夷機場,僑胞們的歡迎非常熱烈,夏威夷州政府的態度相當熱情。
答謝晚會在希爾頓飯店舉辦,從太平洋區司令官到夏威夷的所有權威人士都會參加,場麵十分熱鬧。我被邀請為夏威夷上議院開院式的主賓,那是破例的待遇,也是個突發的狀況,因此我與隨行人員立即忙碌地做起了準備。
在電視直播的狀況下,我讀起了夏威夷上議院開院式的祝賀詞。錄像結束後記者們蜂擁而上,並拋給我一大堆問題,而我也一一用英文向他們做了解答。當我鎮定地回答完最後一個問題後,那些一開始對我的能力持懷疑態度的隨行人員,臉上終於露出安心的笑容。
看著電視機轉播的僑胞們反應也非常熱烈,我也應邀來到近500位僑胞舉辦的聚會上,並和他們一一握了手。望著握住我的手而哭泣的第一代僑胞,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傷。瞬間,我想通了一件事——若想要報答僑胞們在異國他鄉辛苦付出的心血,就必須讓我們的國家富強。
回宿舍的車上,看著窗外華麗閃爍的夏威夷風景,我想起了剛才握手時某位老奶奶那雙粗糙的手,老奶奶悲傷的眼神中透露著對祖國的思念。我心想為了他們,大韓民國也要趕緊踏上先進國的行列。
樸槿惠在結束夏威夷的訪問後,便乘飛機回國了。在當天的晚餐上,父親樸正熙問她:“槿惠,你對這次行程有什麼感想?什麼事讓你印象最深刻?”
樸槿惠說:“夏威夷博物館內有韓國館,我去參觀了一下,但能夠參觀的東西比我想象中的要少很多。我覺得當務之急是要在國外宣傳我國的文化遺產,那些移民到遠方的僑民那麼辛苦,若不提升我國的形象,居住在當地的國人也會難以有尊嚴地生活。”
樸正熙高興地說:“沒想到我們槿惠還能看到這方麵的問題,看來這次沒有白去。”不久之後,樸正熙便命人製作了一套韓服捐贈給夏威夷博物館。
由此可見,在樸槿惠二十出頭的年紀,她的外交能力就已經初露崢嶸,她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冷靜的分析能力、敏銳的政治神經,加之歲月的曆練和打磨,我們就無須對她今後能夠創造韓國政壇“不敗女王”的傳奇感到驚訝。因為縱觀她的命運軌跡和行事風格,她最終成為韓國的掌門人將演變成一種曆史的必然。
短暫的法蘭西留學之旅
樸槿惠從西江大學畢業後,便前往法國位於阿爾卑斯附近、名叫格爾諾伯勒的地方開始自己的留學生活。格爾諾伯勒是阿爾卑斯山與多菲內地區的首府,群山環繞,整個城市保留了2000多年的曆史遺跡,也是歐洲名校格爾諾伯勒大學的所在地。
格爾諾伯勒被冠以文化藝術都市的盛名。在這座城市,你可以隨處看到拉小提琴的樂師,以及經常舉辦的大大小小的表演。這裏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抗德運動的基地,是著名的抗德場所。
由於很多外國學生都在這裏留學,所以樸槿惠“東方女性”的身份自然就不那麼引人注目了。到格爾諾伯勒留學之前,樸槿惠就已經明確了自己的目標。她打算先修完格爾諾伯勒的語言課程。雖然在留學的前幾年,她已經開始依靠書本和錄音帶練習法文,但為了使自己的法語更加規範,她決定進一步加強自己的法語語言能力,進修正規課程。
樸槿惠在格爾諾伯勒的生活整體上還算自由,雖然父親至少為她安排了一名隨從,但這位隨從非常低調,行事也極其謹慎,樸槿惠從未發現過他的身影。
樸槿惠和其他留學生一樣住在學校附近的寄宿家庭。她寄宿的家庭的主人是一位單身女人,女主人的丈夫在很早之前就去世了,女主人主要以經營寄宿家庭為業,獨自撫養兩個女兒。
樸槿惠總會親切地稱呼她為阿姨。阿姨個性爽朗,廚藝精湛,對任何事情都抱著一種積極的態度。和樸槿惠同時寄宿在這個家庭的還有一位加拿大學生。由於白天都在學校,晚餐時間自然就成了這個家庭中最熱鬧的時間。那時候他們總會聊起很多話題,他們會問樸槿惠很多關於韓國的事,也會熱情地為樸槿惠講解法國與加拿大的風土人情。
有一天,阿姨把自己的朋友介紹給樸槿惠認識。這些朋友邀請她參加複活節的派對,派對在他們的山莊舉行,她欣然接受了邀約。住在山莊的那幾天,她體驗了普通法國家庭簡樸的生活方式。
一大早,男主人就下山買麵包去了,女主人此時也開始準備好濃湯、熱咖啡、熱牛奶和色拉。大家吃完早飯後便開始收拾碗盤。此時,每個家庭成員都有自己的任務:媽媽準備甜點,爸爸洗碗和拖地,小孩收拾餐桌。分享甜點時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天,全家人還配合著吉他演奏唱歌,他們的家庭氣氛溫馨而又井然有序。
在一旁看著這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樣子,樸槿惠心中也開始憧憬起自己的未來,她希望自己將來也能遇到自己心儀的王子,有自己可愛的孩子,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格爾諾伯勒大學的課堂上聚集了來自各國的學生,有德國、美國、英國、荷蘭、新加坡、墨西哥、日本等不同的國家,由於大家來自不同的國家,所以彼此都非常好奇,充滿交流的欲望。
樸槿惠就讀的班級由稍有法文基礎的學生組成,日常交流基本不存在障礙。每個班級大概有15名左右的學生,上課方式非常自由:大家圍坐在圓桌前定好一個主題後開始討論,討論的主題有法國曆史、文化差異、動物虐待、人權問題等,主題非常多樣化。大家會翻開法文大字典嚴肅地參與課程討論,一有不懂的單詞或語句就馬上查字典。課程最主要的部分是向老師提問題。
有一天,代課老師問樸槿惠:“你覺得上課期間有什麼地方是最讓你印象深刻的?”
樸槿惠於是列舉了韓國和法國上課方式的不同之處:“在法國,課堂上不是由老師一人站在講台上單方麵授課,而是引導學生積極參與,自由討論,這種積極討論的學習方式給了我不少良性的刺激,這點讓我印象非常深刻。相比於法國學生在課堂上的活潑、踴躍,我們東方人就比較害羞,尤其是麵對老師的提問,很多人都會表現得猶豫不決或缺乏勇氣。”
在法國同學問自己的很多問題中,有一位金發碧眼的德國女生的問題讓樸槿惠印象最為深刻。這位女留學生對韓國特別好奇,並且對東方文化有著近乎癡狂的熱愛,她的夢想是將來要在聯合國工作,專門管轄東方國家的國際事務。
“聽說你們國家房間地板會發熱?”“聽說在路上接吻會被罵?”
這些問題讓樸槿惠覺得很好笑,便問她是從哪裏聽說到這些事情的。女留學生說是從親戚那裏聽說的,因為自己的親戚曾經在韓國的德國分公司工作過。
樸槿惠笑著回答她:“我們的確不會像歐洲人在街上接吻,這並不能說明什麼,你完全可以把它當作是文化差異。”
由於這位女留學生的法語水平不太好,為了讓她了解韓國的暖房文化、禮節、風俗等,樸槿惠可謂是下了很大的一番工夫。當得知這位同學的英語水平比較好時,樸槿惠就馬上用英語和她溝通。她們之間也因此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在留學期間,樸槿惠基本上都會早一點回到寄宿處,並和阿姨的家人一起共進晚餐。每次用完晚餐,她都會幫阿姨洗碗或準備簡單的茶點。阿姨年輕時的夢想是過吉普賽女郎般的生活,她熱情奔放,並且對韓國料理特別感興趣,會常常問樸槿惠一些關於韓國的問題。
在寄宿家庭中,主人一般是不允許寄宿學生使用廚房的,但阿姨考慮到樸槿惠會想家,便允許她自由使用廚房,甚至可以自己做韓國菜來吃。有一次,樸槿惠提議晚餐吃韓國的料理——烤肉,阿姨非常開心地答應了。
在漂洋過海離家萬裏的異國他鄉留學,樸槿惠在夜深人靜時也會想念家人,想念常常回蕩在耳邊的父親愛唱的歌曲《藝城古跡》,想念在夜燈下織毛衣的母親。
留學期間,樸槿惠一直通過書信和家人聯係。等待父母親的回信也是她留學期間的一大樂趣。那時候,父親會親自拍下青瓦台院子裏盛開的杜鵑花、紫丁香、木蓮花、百合、玫瑰燈,並一一附上說明寄給她,也會在信中表達家人對她的思念。每次看著家人的來信,都會讓樸槿惠感到這是自己留學生活中最為幸福的一件事。
樸槿惠本以為自己將要在這個充滿浪漫風情的異國他鄉生活好幾年,但讓她沒有料到的是,僅僅在法國生活了6個月,她便踏上了歸途。人生的夢想也在那一刻開始折翼,因為生命中的第一場風暴正向她兜頭而來。
§§PART 2 一路荊棘:從“第一女兒”到“第一夫人”
兩場刺殺讓樸槿惠失去父母,他們一個死於朝韓冷戰中的敵對仇恨,一個死於獨裁統治的自身危機。父母的相繼離去,不僅令樸槿惠經曆喪親之痛,同時遭遇了令人心寒的背叛。此後的近20年裏,樸槿惠徹底遠離政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