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滾滾紅塵 山林歸家(3 / 3)

白衣財絕大笑一聲,“我憑什麼相信你的鬼話,你是林天龍的走狗,自然回替他說話。”說著,她便動了肝火,右肩下的傷口一陣劇痛,她不禁低呼了一聲。

程方歎了一口氣,接著道:“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反正我總算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了。你知道物品為什麼沒有死去麼?當你把劍插入我體內時,又廢了我武功後,我一直在想,我還不能死,我一定要活著,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因此,我隻好先裝死,後來,是這個信念讓我忍痛或了下來。我知道我若直接去月希宮找你,那我肯定會在好沒說出真相前就又被你殺死,因此,我一直在找機會告訴你這事實。”

“我不信,我不信。”白衣財絕聽得直搖頭。

程方又道:“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是,煙五城的鄭掌櫃和張掌櫃他們都知道,那天,我向他們打聽你的去處,他們還幫我找過你呢。”

白衣財絕口中喃喃,“我不信,我不信……”

程方轉過身,把另外一個七旬老者領過來,對她道:“還記得麼?他就是鄭掌櫃。”

白衣財絕聞言一怔,把目光轉向那個被稱為鄭掌櫃的老人。

那時,她還是一個小女孩,因為沒有爹娘,姐姐又患病,因此,她隻好去街上討些銀兩或食物。每次,她到鄭掌櫃的店裏,她都會給她一些銀子或者食物,因此,她很是感激那個鄭掌櫃。

她又仔細看了看那個老人,腦子裏的印象開始清晰起來,那老人果然是鄭掌櫃,雖然比以前老了許多。她急道:“鄭掌櫃,這是真的麼?”

那鄭掌櫃點點頭,“那幾天,我回鄉下老家去了一趟,下午趕回煙五城時,在店門口遇見他正在找你,手裏還提著許多銀子。他是我們店裏的常客,我認得他我見他很著急,就和對門的張掌櫃一起找你,但都沒有找到。他說他有急事,就先走了,他叫我如果以後看見你,就把那些銀兩給你,可後來,我再也沒見過你。”

此時,白衣財絕目瞪口呆,眼睛瞪得大大的,大叫,“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是不是,鄭掌櫃,我知道你對我好,不會騙我。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是真的,都是真的。”那鄭掌櫃有些無奈地點頭。

此時,白衣財絕如被雷劈般,呆呆地坐在那裏,瞠目結舌,兩眼無神,“難道這麼多年,自己一直都誤會了麼?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麼?”

片刻後,程方問道:“葉閣主,不知老朽的徒兒現在何處?”

葉奇聞言一怔,“大哥他……已經離開了,都是那女人把大哥害死的。”葉奇手指著白衣財絕,怒氣大發。

程方驚得後退了一步,兩眼直盯著白衣財絕。

葉奇右手一動,“哢嚓”的一聲,曉風殘月劍已出鞘,刹時劍光一閃,嚇得那鄭掌櫃急忙躲向一旁,捂著雙眼不敢往這邊看。

“我現在就殺了這個女人,替所有的人報仇。”葉奇的聲音無比的冷厲而幽遠。

“我現在服了。”忽然,白衣財絕低聲道,“我知道我這輩子作孽太多,這是我應得的報應,你殺了我吧。”

這倒出乎葉奇以及在場每個人的意外,葉奇冷冷道:“算你還明白。”說完,舉起劍刺下去。

“葉閣主,求求你饒了宮主吧。”忽然,薛棋茜從外麵跑進來跪在地上向葉奇求道,“宮主已經知道錯了,要不,你可殺了我解恨。”

葉奇驚愕地看著她,冷厲道:“你這是幹什麼,你哥和;綠兒的死到底是由她造成的,你現在居然為她求情,你到底是怎麼了?快起來,別檔著我,我的仇恨,除了這臭女人之外,誰也洗不清。”

薛棋茜急道:“我哥和綠兒都是我殺死的。我和哥分散後,是宮主把我養大的,我不能忘恩負義,你若真要殺她,就先殺了我吧。”

白衣財絕也是一怔,沒想到自己平時對這個餓小丫頭並不好,現在她居然為自己求情,她冷冷地道:“紅月,你快走開,這不關你的事。哼,我收養你,隻不過是想利用你而已。你快走開,我的陽數已盡,是該死的時候了。”

薛棋茜卻不理會她,又道:“葉閣主,宮主已經知道錯了。我們倆都有不可饒恕的罪過,你若不肯饒恕她,那我也無顏再活下去。可是閣主,你不是說我已知錯便饒了我麼?現在又有一個知錯欲改的人,你饒了她,又何嚐不好了?”

葉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道:“你和她比一樣,你快起來,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麼?”

“都是兩個作惡多端的人,又都知錯了,有何不一樣,我知道你要殺我和宮主隻是舉手之勞,但你若殺了兩個能改過自新的人,你以後會心安麼?”薛棋茜急道。

葉奇氣的猛一跺腳,不知如何說才好。其實,薛棋茜說的不無道理,畢竟她們都知錯了。------但他的仇恨,如山的仇恨,壓在新裏十年之久的仇恨,難道就這樣不管了麼?

薛棋茜又道:“葉個蛾住,我知道你不肯饒恕宮主好似因為你的仇恨,但宮主已經受過懲罰了。再則,人為什麼要為仇恨而活呢?這樣殺來殺去卻隻是為了報仇,那又有什麼意義呢?隻會讓死的人更多,若人人都為報仇而活,那這世界豈不是不得一絲安寧?葉閣主,與其如此,為何不停下手來而和和睦睦的做朋友呢?葉閣主,你是個聰明人,這些你也是明白的。退一步,海闊天空大家和睦相處,又何嚐不是更好的呢?”

良久,葉奇又一次猛地跺腳,曉風殘月劍猛的插入劍鞘,向門外走了幾步,他又忽地停下來,“明天一早,你哥和綠兒的屍首一起葬於後山。”說完,大步向前走去。

其實,那些道理葉奇也自然是清楚明白的,但隻是因為久埋在心的仇恨蒙住了他的雙眼……以及他的一顆心。今天,經薛棋茜這麼一說,他忽然醒悟了過來。是啊,若世上能多幾個好人,哪怕放下自己的仇恨不管,又何嚐不值呢?能把自己最大的仇人變成自己的朋友,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呀。上午,參加葬禮的人都走了,隻剩下三個人。

墳場中,有薛棋浩和綠兒的墳墓,旁邊是林遠新的墳墓,後麵,是一些權武閣的弟子的墳墓。

薛棋浩和綠兒的墓前,薛棋茜呆挨地跪著,兩隻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那座墓,卻無神。

微風吹過,墓上白色的紙屑隨風票舞,飄灑在整個墓場,周圍的樹木也隨風輕輕地搖曳,偶爾有幾隻烏鴉在空中鳴叫著盤旋。

葉奇扶著林茵妍,從林遠新的墓前走過來,走到薛棋茜的身旁。

“紅月,你要節哀自重,你快起來吧。”林茵妍的聲音有些微弱。

薛棋茜卻道:“江紅月已經死了,我叫薛棋茜。……他們本來會很幸福的。”

“他們已經原諒了你,------他們以後還是會在一起的,也會很幸福的。”葉奇安慰她道。

忽然,薛棋茜抬頭望著林茵妍,問道:“你不恨我麼?”

林茵妍微微一笑,“以前是很恨你,可現在不恨了。”

“可是令尊他……”薛棋茜感到一陣愕然,“為什麼?”

林茵妍淡淡地一笑,“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再則,你也不是說過麼,退一步,海闊天空。放下一切恩恩怨怨,大家和和睦睦的相處,豈不是更好麼?”

薛棋浩問言,這才慢慢地站起身來,走到林遠新的墓前拜了幾拜,便轉身走開。

“你去哪裏呀?”葉奇問道。

薛棋浩回頭笑道:“我和宮主這就到附近的長凡寺去,吃家為尼。哦,宮主讓我告訴你們,她的名字叫夏海榮。”說完,便往山下急奔而去。十天後,權武閣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豔憐山經過一場血戰後,顯得更加美麗,富有生氣。

林茵妍的傷已經痊愈了,不過現在的她已經不會絲毫武功了,隻是一個常人而已。

上午,林茵妍一個人又來到後山,坐在一石頭上。自從薛棋浩,綠兒和林遠新走後,這豔憐山的美景在她眼裏變成了淒涼的象征,她一看到這淒美的景物,就會想起他們。

這時,從山下走來一個年過四旬的餓女尼。林茵妍仔細看了那女尼一番,陡然一怔,不禁脫口低呼,“白衣財絕,夏……海榮?”

而夏海榮見她,卻一臉微笑。

林茵妍更覺心寒,不自主地從石頭上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

“阿彌陀佛,林施主不必害怕。”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夏海榮微微一笑,“老尼早已自廢武功,出家人以慈悲為懷,不會傷害任何人,阿彌陀佛。”

林茵妍這才鬆了一口氣,與她同坐在那塊石頭上,問道:“夏宮主,你為什麼要廢掉自己的武功,還要出家為尼呀?”

“白衣財絕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不複存在了,咯啊尼法好為靜榮。”夏海榮微笑道:“老尼姑出家便是要找一個清靜的地方,慢慢地懺悔自己的罪過,隻有如此,我才會覺得心安。既然這樣,那我也不需要那些武功了。”

“夏------靜榮師太,我適才失禮了,還請你不要見怪。”林因妍看著她,似乎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真的變了,變得她有些不認識了,就像陌生人一般。

夏海榮微笑道:“林施主不必客氣。”突然,林茵妍覺得她的微笑和睦和藹,溫暖。

這時,夏海榮站起來,轉過身去。

忽然,就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忽見兩支箭正從身後分別朝她和林茵妍射來,速度是如此的快。

夏海榮大叫一聲,“快躲開。”

若是原來,這對她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但現在她卻不會武功了呀……

林茵妍聞聲轉過頭去,隻見夏海榮身子一歪,擋在了自己麵前。

隻聽夏海榮低呼一聲,那支箭已射入了夏海榮的胸口,鮮血四射,隨後又如一條條小蛇般流了出來,是如此的紅,從未有過的紅色。

“靜榮師太,師太……”林茵妍急得大叫。

然而,夏海榮卻微笑道:“林施主……不必擔心,這是……是老尼……欠……你的。”

幾滴淚水從林茵妍的眼中流了出來,滴落到夏海榮的臉上,“師太……”

然而,夏海榮已經微笑著閉上了眼睛,像睡覺般,睡得很安詳。

林茵妍兩手抱住夏海榮,抬頭看那射箭之人,“陳悅,是你?”林茵妍突然脫口驚呼,“你為什麼要殺我和靜榮師太?”

陳悅猖狂地一笑,“我本來隻是要殺你的,但既然她也來了,就隻好一塊兒算上嘍。”

“你為什麼要殺我?”林茵妍此時甚是驚怒。

“為什麼呢?”陳悅笑道,“哎,反正你也好似一個將死之人了,我不防告訴你,我喜歡葉大哥,我要葉大哥,我看不慣你們在一起,所以你必須死。”說完,兩手將弓一拉,又一支箭向林茵妍射去。

忽然,一道寒光從一旁閃過來,同時,有人怒喝,“荒唐。”隨即,一聲慘叫響起,那支箭已被反彈了回去,上入了陳悅的心髒。

而那出手之人,正是葉奇。

陳悅被箭射中,立即倒在地上,指著葉奇怒道:“你,竟然……對我這麼……狠……”

葉奇冷厲道:“對你這種卑鄙小人,這羊讓你死去,還算輕饒了你。”

陳悅聞言,不禁大怒,然而,又重重的倒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林茵妍慢慢地站起來,驚愕的望著葉奇,“奇哥……”

葉奇走過去,擁著她,“小妍,大哥和綠兒已經不在了,而我現在還有你,若有任何一個人敢傷害你,那麼我便要他付出慘重的代價。”

林茵妍怔怔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夕陽西下,殘陽猶存。葉奇和林茵妍走到夏海榮的墓前,拜了幾拜,殘陽的餘光找在兩人的臉上,林茵妍卻顯得有些憔悴。

“奇哥,這就是人的一生麼?”忽然,林茵妍問道。

葉奇微笑道:“是啊,生命是豐富的,什麼樣的經曆都有。紅塵,大約也不過如此而已吧。”

“奇哥,我好想綠兒,大哥還有爹。”林茵妍看向葉奇。

“傻丫頭,放心吧,大哥和綠兒在天堂裏也會像我們一樣的幸福的,而爹也會為我們感到高興的。”他一手環擁著她的肩,“小妍,我們離開這裏好麼?離開江湖,不再理這些江湖恩怨,是是非非,我們到峭樹山去,那裏很好。我也像師父一樣,在那裏布下陣勢,不會有人找到我們的。山上有花草樹木,草長鶯飛,讓這些江湖人士永遠也找不到我們,好麼?”

林茵妍微微一笑,“奇哥,這些日子以來,我也已經累了,我也本打算如此,找個清靜的地方生活。”

“那我們明天一早就走。”葉奇高興地道。

林茵妍嫣然一笑,點了點頭。

第二天早上,房裏空空的。葉奇和林茵妍已經不見了,隻是在桌子上力住一封信。信上沒說他們去了哪裏,卻說讓權武閣的人不要去找他們,他們也希望權武閣能在新一代閣主的領導下一切順利。

自然,權武閣也派了人去找他們,但最終卻沒有找到。

從此,葉奇和林茵妍二人消失於江湖,“曉風殘月”劍也隨之消失。

而權武閣在第三代閣主北風晨的領導下日益強大,成為中原武林的一方霸主。而那批寶藏卻不知被誰秘密地送回了天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