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行程變成了兩個人,速度就明顯慢了許多,秋水漫駕著馬車,盡量挑平穩的路走,免得讓馬車內受傷的墨靈再因顛簸而傷勢加重。
墨靈是個少言寡語的人,一路上與她說的話屈指可數。
二人路過一處茶寮,秋水漫決定停下馬車歇歇腳再繼續趕路,雖然他們的速度慢了許多,但要趕在祁陽郡主與蕭絕成親前到落日堡,應該不會耽誤。
“下車歇歇腳再走。”秋水漫掀開車簾,馬車內墨靈正閉目養神,聽見秋水漫的聲音緩緩睜開了眼。
茶寮吃茶的客人並不多,秋水漫點了壺茶,與墨靈坐了下來。
秋水漫吃著茶,目光掃過墨靈腰間係著的那塊玉佩,心下猶疑片刻,似是隨口問道,“好歹我也算是救了你,你可當我是朋友?”
墨靈聞言,吃茶的動作一緩,抿了抿沾濕的唇,垂眼放下茶碗,聲音淡漠疏離,“所以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他從不相信,會有不求回報的付出。
許是有水潤喉的作用,他此刻的聲音聽起來清潤如玉,甚是悅耳,隻是他語氣裏深深的戒備倒是有些出乎秋水漫的意料。
不過也正因如此,秋水漫越發斷定他的身份定然不同尋常,一個尋常人家怎會身受重傷,且他對人的戒備也不尋常人高出許多。
小飲了一口茶,秋水漫嘴角含笑地望住他,“你既然這麼直接,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不過眼下你還沒什麼讓我可圖的,我隻是想知道我救的是個什麼人?”
墨靈一張臉仍舊麵無表情,回答她的語氣更是淡漠到不帶一絲情緒,“無可奉告。”
秋水漫素眉微挑,似乎早已料到他會這麼說,“實不相瞞,我此次是去落日堡,聽聞祁陽郡主與駙馬這幾日就成婚,我也湊個熱鬧。”
一麵說,一麵打量墨靈的神色。
在當鋪店前,雖然墨靈身受重傷,但看他身上的裳服以及隨身的配飾便知他不是一般尋常人,而近日來,除了祁陽郡主大婚之外並無大事,故而秋水漫大膽猜測,也許墨靈此行有可能跟祁陽郡主大婚有關。
果不其然,秋水漫真的在墨靈眼底捕捉到了一絲異色。
“你是她什麼人?莫不是她邀請去的客人?”墨靈抬眼看著眼前公子,他容貌清秀,雖少些男子的陽剛之氣,但舉手投足間自帶一股貴氣,想來地位不俗。
秋水漫揚唇淺笑,“你都不願透露自己的身份,我又為何告訴你這些?”
墨靈扯了扯唇角,終究沒再開口。
秋水漫見他這般態度,也不勉強,隻道,“喝了這碗茶咱們還要繼續趕路,爭取再天黑前找到個落腳處,後日一早便就能趕到落日堡了。”
“你要帶我一起去落日堡?”墨靈豁然抬眼,直直望住秋水漫。
“你不肯告訴我你是誰,我也不知道你要去哪裏,隻好帶你去落日堡,不過到時候你想去哪裏隨便你,我不會攔著你。”
墨靈默然,不再言語。
夕陽餘暉映著這條陌生的路,秋水漫逐漸加快了趕路速度,她原以為救了墨靈能從他嘴裏打聽些消息。
但眼下看來是不太可能了,且若不能取得墨靈信任,隻怕自己這一耽誤便就沒有意義了,成親之日在即,她並沒有多少時間與他互相試探。
一切,或許在到達落日堡後,自然就有了答案。
兩日後。
落日堡繁華的街上,秋水漫駕著馬車,緩緩行駛在街上。
一連幾日的趕路,難免叫她覺得疲累,可當踏進落日堡的一刻,仿佛一切疲憊都被拋諸腦後,她終於離他又近了一些。
就連一路上沉默不言的墨靈也掀開車簾,四下打量著熱鬧的街市,深暗的眼睛裏似乎藏著常人難以窺探的情緒。
“我們趕了許久的路,先找個地方填飽肚子再走吧。”秋水漫回頭看向馬車內的墨靈說道。
墨靈看了看秋水漫,默聲應下。
未行幾步,二人在一家酒樓前停下,秋水漫跳下馬車,接著把墨靈服下了馬車。
墨靈抬頭看見客棧的一瞬,臉色倏然一變,雖隻是一瞬,卻也沒逃過秋水漫的眼睛。
“怎麼了?你來過這裏?”
“沒什麼。”墨靈依舊答的冷漠,他甩開秋水漫的手想自己走,卻不料一個重心不穩險些跌倒,堪堪扶住門框。
“你身上的傷一時半會兒好不了的,沒必要逞強。”他的傷雖不致命,但至少也要養上一段日子方能恢複。
墨靈不語,徑自朝一張空桌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