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火之人被處死刑又如何,死掉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安采萱從知道陸家一家人葬身火海時哭了一天一夜,哭完之後就坐著發呆,不吃不喝,像丟了魂一樣。
趙氏看著女兒失去神采的雙眼,心揪著疼。
第三日,安采萱突然穿戴得體的來到爹娘麵前磕頭:“爹、娘,我要進京,我答應嫁給三皇子。”
“這……”趙氏不解,“為何?”
安采萱麵無表情:“陸家之死因我而起,我不能讓他們枉死。”
“你的意思是!”趙氏倒吸一口涼氣,若陸家之死是溫貴妃所為,那她也太可怕了。“不行,我不同意,我不能讓你把自己搭進去!”女兒想複仇,可溫貴妃如此心狠手辣,又在後宮縱橫多年,女兒再聰明也才十六歲,哪裏是她的對手!
安采萱的爹卻不這麼認為,如果不是這個報仇的念頭支撐著女兒,女兒早就隨陸遠揚而去了。
“去吧,這是我們安家欠陸家的。”
“相公!”
“讓女兒去吧,一切後果,由我這個做爹的承擔。”
安采萱流著淚拜別了爹娘,她不知道爹娘心裏是如何的刀割,她隻知道,如果她不報仇,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遠揚,等我,等我讓那人下去陪葬,我就下去陪你。
安采萱最後以側妃的身份進了三皇子府,三皇子正妃是個傻子,所以安采萱一進去和正妃沒什麼兩樣。
洞房花燭夜那晚,安采萱以害羞為由,讓子書眠關了燈,她怕自己在燈下露出異樣,讓子書眠察覺。第一關過了,以後就什麼都不怕了。
“這京城近日還真是喜事連連,聽說三皇子側妃是通州有名的才女,你想不想見見?”天氣已經漸漸開始燥熱起來,江詞來找顧七的時候都是在涼亭裏。
顧七將手中魚食投入池塘,拍拍手:“京城第一才女在我麵前呢,我還有什麼才女想見。”
江詞抿嘴一笑:“我這第一才女之名早就被是思華郡主給替下了,你就別擠兌我了。我是說真的,我收到了請帖,邀請我去參加宴會呢。”
溫貴妃想把安采萱帶入京城貴婦圈子,把她當成正妃來培養。所以在安采萱嫁入三皇子府第五日,就迫不及待舉辦宴會誠邀各位夫人參加。
雪親王府也收到了請帖,但顧七並不想去。
“你挺著大肚子還想去啊?”
江詞白了她一眼:“我這不是無聊嗎,你就陪我去一下嘛。有時候聽那些人說話,挺有意思的。”
江詞嫁人之後,這八卦的本性還是沒有改啊。
“那就去吧。”反正嫁人之後這種宴會必不可少,有時候這些貴婦也可以影響自家夫君的主意的。
雖說是溫貴妃讓人舉報的宴會,但她本人不會出現,接待什麼的一切由安采萱打理。
“娘娘您跑慢點,跑慢點啊。”
幾個丫鬟追著一個宮裝女子跑得氣喘籲籲,女子發鬢微亂,手上拿著網兜追著蝴蝶跑,眼中是跟年齡極度不相符的懵懂與天真。這就是餘閣老的小孫女,如今的三皇子正妃餘歡歡了。
顧七在餘歡歡跑過來的時候就不著痕跡上前一步擋在了江詞麵前,怕她一個不慎撞到了江詞的肚子。
幾個丫鬟這才發現衝撞了客人,不由得開始勸餘歡歡跟她們離開。但餘歡歡一心想撲蝴蝶,根本不理會她們,令她們頭疼不已。
“歡歡。”
安采萱從人群中走出來,餘歡歡笑看著她:“萱萱!”
“今日府上人多,你乖乖回院子裏待著。你若聽話,我就讓小廚房給你做桂花糖,好不好?”
一聽說有桂花糖,餘歡歡蝴蝶也不撲了,忙點頭:“我乖乖聽話,我要吃桂花糖!”
“那你跟著她們回院子裏玩,要是出了院子,就沒有桂花糖吃了。”
“我聽話,聽話!”說著提起裙角就跑回院子。
眾夫人看得嘖嘖稱奇,沒想到安采萱嫁進來才五日,就把這位傻子皇妃治得服服帖帖了。
安采萱回頭得體一笑:“讓諸位夫人見笑了,這邊請。”
顧七和江詞對視一眼,跟著人群坐到了宴席上。
安采萱出身書香世家,都說富有書香氣質華,她的氣質自不必說,很容易令人產生好感。短短一個下午,已經和不少夫人交好了。安采萱很聰明,對待顧七和江詞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禮貌,不刻意討好,也不會令二人覺得冷落。
宴會結束後,江詞忍不住感歎:“這位三皇子側妃真是個妙人。”
顧七慵懶的靠在一旁:“怎麼,這麼快就被她俘虜了?”
“是欽佩,佩服她的手段。短短幾個時辰,令人對她印象大好的同時,也能令人真心與她相處。這種本事,一般人還真學不來。比如你,你嫁給子書遙這麼久了,有和哪個夫人交好嗎?”
呃……還真沒有。
“看來溫貴妃,這次是撿到寶了。聽說安采萱以前是書院女夫人,怪不得懂得對症下藥呢。”反正江詞對安采萱是滿口的誇讚,好像找不到一絲壞處一樣。
顧七不以為意,她覺得一個人總得有缺點,要是太完美,反而是一種偽裝,好好的人,為何要偽裝呢?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底下丫鬟都在討論三皇子側妃如何如何,二皇子妃衛泠雪坐不住了。她身為禮部尚書的女兒,從小禮儀周到是別人學習的楷模。
衛泠雪這一胎是一波三折,懷得很是辛苦。顧七讓她好好養胎,什麼都別操勞,不然孩子保不住。衛泠雪認為,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嫡長子,就算那些妾再怎麼受寵,也越不過她的孩子。所以哪怕暗地裏知道南婧在收攏人心,衛泠雪為了肚子裏的孩子不得不忍下來。
可這一次,她忍不住了。
南婧管理府上僅僅有條,又會收攏人心,而且子書澤還時常去她房裏。這才那些見風使舵的下人看來,南婧這個側妃可比衛泠雪要有前途得多。所以一時忘記,她肚子裏還懷著孩子,東西也敢克扣。
衛泠雪每日晨起要喝燕窩粥,而且要是新鮮的燕窩。這次衛泠雪院子裏的人去取燕窩粥,廚房的人居然說沒有新鮮燕窩,隻有昨日的。二皇子府可不窮,怎麼可以讓二皇子妃喝昨日剩下的燕窩呢?一打聽才知道,每日給衛泠雪準備的燕窩粥全部被人送給南婧了!
“真的是太過分了!”姚兒氣得臉色鐵青,“娘娘現在懷著身孕他們就敢這麼做,還真把我們當軟柿子捏了!”
香草扯扯姚兒衣袖:“你別這麼大聲,被娘娘聽到動了胎氣可怎麼好?”
娘娘上次就是因為南婧過門動了胎氣,孩子差點就沒保住。如今更是要謹慎小心,一切以孩子為重。
“不行,此事一定要告知二殿下!”姚兒覺得自己家娘娘剛嫁給二殿下的時候,二殿下對娘娘可溫柔體貼了。懷了還是,二殿下更是高興。如果知道側妃如此欺負正妃,二殿下一定會心疼的。
“什麼事要告知二殿下?”衛泠雪扶著腰走了出來,今日的燕窩粥遲遲沒來,兩丫鬟還在外麵竊竊私語,肯定是發生了什麼。所以她走出來看看,正好聽到了這句話。
姚兒和香草對視一眼,姚兒笑道:“府上說今日管事的偷懶,忘了采買燕窩,害得娘娘沒有燕窩粥吃,這事一定要告知二殿下,讓二殿下把人給換了!”
衛泠雪神色淡淡:“你跟了我這麼久,是不是說謊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再說了,管事的偷懶,就算要換也是找掌家的那位,怎麼就要找殿下了?”
姚兒一臉無奈,隻好把事情真相說了。
香草眼眶紅紅:“娘娘,側妃真的太猖狂了。”
衛泠雪冷笑:“我們這位側妃可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如此容易被抓住把柄的事她才不會去做。不過是底下人聞音知雅意,替她做了罷了。走,我們去會會這位側妃。”
衛泠雪來到南婧院子的時候,她剛用完早餐準備收桌子,看到林飛雪還愣了一下,忙起身:“姐姐,你怎麼一大早就過來了。”
衛泠雪瞥了一眼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桌子,上麵乘燕窩粥的碗已經空了。待姚兒扶她坐下之後,衛泠雪才開口:“妹妹第一次掌家,有些東西疏忽也是難免。既然喜歡吃燕窩粥,讓他們以後多做一份便是。免得底下的人緊著你這邊,忘了我那邊。我倒是沒關係,就是肚子裏的小殿下想吃,可不能餓著他。妹妹覺得呢?”
南婧聞言一臉驚訝:“這燕窩粥是姐姐的?”說完一臉愧疚,“妹妹實在不知道,委屈姐姐了,我這就讓下麵的人再做一份。”
“妹妹開口最好了,畢竟我這個正妃已經使喚不動他們了。”
“姐姐想多了,這隻是他們一時疏忽。”
“今日是小疏忽,明日就是大疏忽了。再說了,是真的疏忽還是故意為之,你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嗎?”
“姐姐說什麼,妹妹聽不懂。”
南婧一臉笑意,挑不出絲毫錯處。衛泠雪起身,正欲說點什麼諷刺一下。
子書澤走了進來,看到衛泠雪隨口來了一句:“你怎麼在這裏?”
衛泠雪一愣,隻覺得心有點疼,不由得冷笑:“是臣妾不該來,打擾殿下和側妃了。”
子書澤皺眉:“你這話什麼意思?”
“殿下很清楚是什麼意思不是嗎?”衛泠雪眸中含淚,無聲的控訴,看得子書澤有點心疼。
南婧忙開口柔聲道:“是妾身的疏忽,沒有及時管理好底下的人,害得姐姐受了委屈。”
子書澤皺眉,南婧管理府上管理得挺好的,莫不是衛泠雪刁難?想到這,子書澤拉著衛泠雪的手,柔聲道:“你現在懷著身孕,就不要操心這些事了。顧七不是說了嗎,要你好好養胎。有什麼需要的,你和南婧說,不要累著自己。”
這話看著是擔心衛泠雪身子,話裏話外不是提醒她讓她不要插手府上事物嗎?她要是還不插手。她都要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