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婚(2 / 2)

韻儀呀……大夫人心中哀歎。樹旁的飛鳥不知為何被驚了,慘叫一聲,翅膀劃破天際,再也不見蹤跡。

三個月後。

這是近幾年來梁都最熱鬧的一天。由皇帝親自下旨、讓京都眾人茶餘飯後聊足了半年的蔣國公府二公子蔣天麒與丞相府大小姐蘇韻儀的婚事,就在這天舉行。迎親的隊伍幾乎環繞了半邊京城,而就在前一天,太後親下懿旨,將蘇大小姐收為義女,封號尋陽,並接到宮中以郡主之禮出嫁。皇帝親攜皇後與眾妃觀禮,其重視程度,絲毫不亞於三年前朝陽公主大婚。京城的轟動一直持續到戌時才漸漸安靜下來,蔣蘇兩家一時風光無限。

這也難怪。蔣氏一族是岐越十大氏族之一,曆經四百年,跨越兩朝而不倒,近幾年更有再攀鼎盛的跡象,蔣國公駐守邊防,戰功顯赫,大公子蔣天宇因身體羸弱,常年在別院養病,如今在京中理事的正是二公子蔣天麒。說起這蔣二公子,乃是一文武雙全的翩翩公子郎,京中許多閨閣千金的夢中郎君,雖尚無官職加身,但依舊是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之一。而蘇家則是近幾十年才崛起的氏族,雖不是根深蒂固,但是皇帝對蘇丞相寵信有加,蘇大夫人是同為十大氏族之一——李氏一族的嫡女,如今當家的親妹妹、皇帝親封的一品夫人,地位非同一般,長子蘇臨峰又是三品的禦林軍副統領,蘇家文武兼攬,隱隱展現出躋身京城各大氏族的實力。再說這蘇韻儀,身為蘇家嫡女,溫柔端莊,才名遍揚四國,是難得的傾城佳人,如今更是二品的尋陽郡主。皇帝賜婚、蔣蘇聯姻,蘇家雖是高攀,卻也並非高攀不起。

新房內,全城熱議的新娘正方方正正端坐在床沿。大紅的蓋頭遮住了她的臉龐,看不清樣子和表情,但手中那絞成一團的喜帕透露出主人此刻的心情。

想起靈城裏那雙明眸,紫鳶心中不忍,斟酌著溫聲道,“小姐不必緊張,姑爺是極好的人,也一定會喜歡小姐的。”

豈止喜歡,京中稍有勢力的人家,誰不知道蔣二公子對新娘情有獨鍾、一往情深,可笑他愛的是蘇韻儀,新娘卻是她蘇若水。見蘇若水沒有任何回應,紫鳶心中焦急,今早梳妝時,小姐那絕望的神情她是看在眼裏的,小姐雖性情怯弱,但若是一時想不開,來個魚死網破……

紫鳶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正要再勸點什麼,蘇若水那溫溫弱弱的聲音便傳了過來,“爹和娘的安排自然是極好的,紫鳶姐姐放心就是。”“小姐想得開便好,這姐姐二字,奴婢擔待不起,還請小姐以後直呼奴婢名字。”

蘇若水沒有再說什麼,紫鳶明白她聽進去了,便又垂頭站立,兩人又是一片靜默。不多時,門外一陣喧鬧,緊接著房門便已打開。隻見幾位媽媽在門外笑攔住還要鬧的一群人,那些人也不是不解風情的,玩鬧了一陣便又轟轟烈烈地回酒席上去了。紫鳶側頭看了一眼明顯僵硬了一下的蘇若水,咬咬牙,卻也隻能朝蔣天麒行禮退下。

“韻儀,終於把你娶回家了。”

紅蓋頭被緩緩掀起。蘇若水抬眼,笑得苦澀。

“怎麼了,眼睛紅紅的。”蔣天麒抬手輕柔地撫上她的臉龐,清明的眼中透露出疼惜。

蘇若水沉默地看著他。眼前的男子,眉目含情,溫柔繾綣,俊朗無雙,卻聲聲喚著別人的名字。這就是傳說中榮華富貴的代價嗎?

似乎感覺到她的異樣,蔣天麒並沒有進行下一步動作,隻是低頭打量著這張他日夜思念的臉龐。燭光和喜服的映襯下,她美得驚人。她看起來瘦了些,下巴不如之前的圓潤,蔣天麒忍不住把手移到下巴處,輕輕摩挲,蘇若水顫抖著,艱難地吐出了兩個字,“夫君……”

輕柔的嗓音,欲滴的紅唇,蔣天麒眼神有些迷蒙,突然著迷般附身吻住她。

“再叫一聲,韻儀,再叫我一聲。”

蘇若水渾身抖得厲害,本能地一邊推他一邊向後躲去。蔣天麒又哪裏會讓她逃,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似是為了讓她放鬆,耐心地輕啄著她的唇角、臉頰、眼角……

紅帳輕落,一室旖旎,蘇若水偶爾的迷亂,卻又被那一聲聲“韻儀”喚醒,提醒著她,她蘇若水,這一生也隻能背負著那個人的名字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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