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商團之亂(3)(1 / 2)

這天的廣州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大操場上,蔣介石於雨中發布將令,黃埔校軍以大隊為單位,配合警衛軍、工團軍、農團軍鎮壓商團,捉拿骨幹分子,收繳商團槍械。

陳建峰一聽,躍躍欲試,他對捉拿骨幹分子沒什麼興趣,他感興趣的還是繳械,那一箱駁殼槍在哪,要是運氣好,是不是有可能繳一支駁殼槍。

學生軍與其他各軍於西關外圍會合,西關為廣州商團的總部,商團的首腦陳廉伯、陳恭受就聚居於此,一棟棟小洋樓有如碉堡。

徐海波大隊的任務是配合工團軍沿次幹道進攻,肅清沿途抵抗之叛匪,與其他各軍於西關中心會師。

工團軍指揮部設在西關外圍的一棟民宅裏,徐海波帶隊來到民宅外,讓學生軍待命,帶著蔣先雲陳建峰進了民宅。指揮部裏,工團軍的總指揮李宇彬正在查看地圖,聽說友軍到了,起身相迎。李宇彬年輕,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他和徐海波握手,客客氣氣,完全是出於禮儀,但對徐海波身後的蔣先雲卻是另一番景象,他一看蔣先雲,大喜過望,一把抱住蔣先雲:“先雲,怎麼是你!”

蔣先雲和他熱情擁抱:“宇彬,你怎麼也到廣州來了。”

徐海波在一旁笑,說:“看來你們認識,交情還不淺。”

李宇彬說:“老朋友了,我原來是安源煤礦的工人,先雲到安源組織工人罷工,發展的第一個黨員就是我,後來安源呆不下去了,來到廣州,受區委的指派,在佛山一帶開展工人運動,這次接到區委的命令,帶領一千餘名各工廠工人糾察隊組成的工團軍參與平叛。”

以前蔣先雲是李宇彬的領導,現在反過來了,學員一大隊得聽命於工團軍,既然李宇彬是工團軍的總指揮,那徐海波和蔣先雲都得聽命於李宇彬。

徐海波說:“李總指揮,我們這一支黃埔校軍的任務是什麼?”

李宇彬說:“工團軍負責主攻,黃埔校軍負責策應。”

陳建峰心說憑什麼我們校軍策應,工團軍主攻,就他們那些老套筒,紅纓槍,不吃虧才怪。陳建峰看了徐海波一眼,徐海波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但他什麼都沒說,堅決執行命令。徐海波走了出去,蔣先雲遲疑了一下,覺得有必要和李宇彬說上幾句,他於是放慢腳步,故意落在了後麵。

陳建峰等蔣先雲出來有些擔心地對蔣先雲說:“先雲,既然你和這個總指揮認識,你和他說說,讓我們黃埔軍打頭陣,他們雖然人多,但就他們這隊形隊列,一看就是沒有受過多久的正規訓練,商團的武器裝備你是知道的,清一色的西洋造,就工團軍的老套筒,隻要一交鋒肯定得吃虧不小。”

蔣先雲有些無奈,說你以為我剛才故意落在後麵是幹嘛,無非就是想提醒李宇彬幾句,但收效甚微,工團軍農團軍都憋足了勁,要為在雙十慘案中犧牲的工友報仇。工團軍二分隊的隊長黃駒和工團軍的20餘名工友,就是在雙十慘案中當場犧牲的。

陳建峰不解,說:“工團軍想報仇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也知道你們共產黨人打起仗不怕死,但也不能蠻幹啊,拿那些老套筒紅纓槍去和武器精良的商團拚,即便是打贏了,那得犧牲多少人啊?沒有我們黃埔校軍助陣也就罷了,有校軍幹嘛不用?真是想不明白。”

其實為工友報仇隻是其一,還有一個原因,蔣先雲不便說,剛才蔣先雲把自己與陳建峰大同小異的擔憂跟李宇彬一說,李宇彬說先雲,你的擔心我明白,商團換了裝備區委也知道的清清楚楚,為什麼寧願多犧牲也不願你們學生軍染指,你是黨員,我跟你直說了吧,區委就是想通過這次平叛,多繳械,武裝我們自己的力量,要是我們工團軍農團軍得到了武裝,雙十遊行我們就不會犧牲那麼多的工友和同誌。蔣先雲一聽,不說話了。蔣先雲說既然如此,我們一大隊的校軍中有不少是共產黨員,我們暗中配合,盡量減少犧牲。李宇彬和蔣先雲有力地握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各分隊列隊。徐海波布置任務:一二分隊隨工團軍行動;三四分隊占領製高點,防止敵人偷襲;五六分隊斷後,防止迂回之敵。

天色已暗,各分隊領命而去。一分隊的學員跟著蔣先雲行動。陳建峰見蔣先雲不時與王爾琢曹淵他們這些跨黨黨員嘀咕,心想這個蔣先雲搞什麼。

從街口望去,剛剛下過雨的街頭,麻石閃著慘白的光芒,戰前的街道是寂靜的,連狗的叫聲都聽不到一聲,顯得滲人。陳建峰蹲在拐角的牆下,透過牆角打量著街道,感覺這種寂靜有些可怕,也有些異常,不難想象在這種寂靜的後麵,不知道有多少陰森的槍口正瞄準著這條街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