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道紅色的信號彈劃破夜的寧靜。陳建峰輕噓了一口氣,他知道總攻開始了,應該說上次隨蔣介石出征攔截哈輔號商船,那算不上實戰,而這一次,應該是陳建峰的第一戰,但陳建峰並不緊張,盯著街麵,準備聽命行動。隻聽得主幹道那邊,殺聲頓起,槍聲於瞬間響成一片,有手榴彈爆炸的紅光隱隱閃現。不消說,從韶關回防的警衛軍已經和商團接上火了。
這邊,李宇彬把手中的槍一揮:“同誌們,為黃駒同誌和犧牲的工友們報仇的時候到了,衝啊。”
工團軍喊聲震天,一躍而起,全線壓上。一二分隊的學員緊隨其後。前半程暢通無阻,一槍未放,這也太不正常了,難道商團在此處沒有設防?陳建峰正自困惑,突然發現前麵的街道有一條黑線橫亙於街中,陳建峰暗叫不好,這應該是商團設置的阻擊工事,與此同時,親自帶隊的徐海波也發現了前麵的情況,高喊:“臥倒!隱蔽!”
黃埔軍校的嚴格訓練,此時立竿見影,學員們毫不猶豫,撲倒在地。陳建峰更是就勢一個翻滾,躲到了一根柱子之後。工團軍雖然在韶關集訓了三個月,但畢竟不是正規軍,對眼前的危險毫無警覺,對徐海波的號令也是置若罔聞,陳建峰他們已經找到可以依托的掩體,工團軍還是徑自朝前席卷。其實也就是瞬息之間的事情,商團的長短槍和機關槍同時響起,子彈成了一條條紅線,朝工團軍裹來,等到李宇彬高喊臥倒隱蔽,已經遲了,衝鋒在前的工友頓時像被割了韭菜一樣,倒下了一片。
工團軍遇阻,開始還擊,與商團密集的槍聲相比,工團軍的還擊明顯遜人一籌。尤其對工團軍構成威脅的左右中三個火力配置點,三挺輕機槍吐出不間斷火焰,在夜色中更顯刺眼,打得陳建峰旁邊的麻石火花四濺,彈頭跳起來,仍能飛出上十米遠。工團軍頓時被壓製在中段,再也無法逾越半步。
徐海波以手勢給蔣先雲陳建峰下令,意思讓他們倆,各找合適的位置,把那三挺輕機槍打掉。
“其餘的學員,掩護。”徐海波命令。
黃埔校軍舉槍反擊,商團的火力立即受到了壓製。工團軍這才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分散隱蔽。
蔣先雲於左和陳建峰於右分別於幹道的兩邊沿障礙物小心前進,來到工團軍的前麵,蔣先雲和陳建峰找到射擊位置。兩聲槍響,左右兩端的兩挺機槍立即被打掉。中間那一挺機槍的機槍手似乎被嚇住了,微微停頓了幾秒。戰機稍瞬即逝,李宇彬把槍一舉:衝!
李宇彬奮勇當先,工團軍視死如歸,蜂擁而上。蔣先雲不由分說,啪啪兩槍,將中間的機槍手報銷,陳建峰也幹脆利落,將一名隊長之類指揮官一槍撂倒。商團說到底是些烏合之眾,一看三個火力點和隊長,讓人啪啪幾槍就給報銷了,再一看工團軍舍生忘死地往前席卷,一時膽戰心驚,哪裏還有心思抵擋,防線頃刻之間就被工團軍突破。正所謂兵敗如山倒,主幹道商團正在殊死抵抗警衛軍的進攻,警衛軍的進攻一時受阻,可這邊的防線一被突破,工團軍在背後一衝擊,商團全線潰敗,15日淩晨四時,商團把守的西關已被各軍占領,商團紛紛繳械,除了零星的槍聲,西關已無大的戰鬥。
徐海波命令:“收隊!”
陳建峰還在戰場上尋尋覓覓,不願離開,徐海波說:“陳建峰,幹嘛?沒聽見命令嗎?”
陳建峰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歸隊。
李宇彬代表工團軍感謝校軍的支持,沒有校軍,工團軍隻怕還不知要損兵折將多少。李宇彬說蔣先雲你,我就不客氣了,謝謝陳建峰,槍法不錯。徐海波笑,說他和蔣先雲,是我們黃埔軍校一期的兩杆神槍。李宇彬與陳建峰握手:後會有期。
陳建峰和蔣先雲回到西關外圍,與其他各分隊集合。蔣先雲問:“建峰,剛才你在戰場上找什麼?”
陳建峰笑,說:“我找什麼,你會不知道?拉倒吧。”
蔣先雲說:“還在記掛你那駁殼槍呢。”
陳建峰說:“剛才徐教官問,我不好意思說,你們工團軍的那些同誌,怎麼像餓狼似的。我這邊報銷一個拿駁殼槍的,還沒等我靠近,槍支彈藥就被他們一搶而光,我什麼都沒撈上。隻能指望能撿漏。”
蔣先雲拍了拍陳建峰的肩膀:“多擔待擔待,誰讓咱共產黨窮。”
西關一戰,陳廉伯、陳恭受逃往香港。17日,廣州全市商店一律開業,商團之亂至此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