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心說怎麼好好的扯到了陳長官身上去了,他看看戴致力,又看看參謀長,有些明白了:“曙光與陳長官遇上了?”
參謀長點了點頭。然後問:“如果陳長官在南嶺設伏,你覺得自己通過南嶺的幾率有幾成?”
團長說:“一對一,估計不超過三成。”
參謀長又問:“即便這三成,你將如何得來?”
團長也曾跟著陳建峰東征北伐,一路鏖戰,對陳建峰戰時的堅韌深有體會,他苦笑,說:“血流成河。”
參謀長問:“還想知道撤軍的原因嗎?”
團長搖頭:“不需要了。”
戴致力決定按兵不動,反正校長對他們的要求是盡量避免與紅軍直接作戰,匪行則行,匪止則止,堵截自有各省軍閥,校長的目的不言而喻,占得到便宜就占,占不到便宜就讓,讓紅軍與各地的軍閥鷸蚌相爭,校長坐收漁翁之利,紅軍即便逃到西南各省,校長說不定還求之不得,如此一來,中央軍就可趁機尾隨而入,就此結束西南各省割據的格局。自己真要是將全師與紅軍拚了個魚死網破,所剩無幾,校長絕不會讚揚有功,反而會言自己愚蠢。
既然知道與自己正麵交戰的紅軍是陳建峰,一來陳建峰是自己的長官,彼此同生共死,交情匪淺,這仗實在不好打;二來陳建峰能征善戰,真要與陳建峰為敵,雖不至於全師覆滅,但遭受重創在所難免,得不償失,不如在嘉禾靜觀其變。
戴致力甚至於想,這些年這個係那個係,今天你死我活明天又勾肩搭背的事情沒少發生,和共產黨今日血戰不止,難道明天就沒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機會?不可能。尤其是現在日本人在東三省虎視眈眈,而國共兩黨怎麼說都是炎黃子孫,一家人,遇上外敵,遲早會握手言和,自己和陳建峰將來肯定可以坐到一起把酒言歡,今天這一陣能不打就不打吧。
按說陳建峰隻需在嘉禾阻擊二天,第二天就該接到撤退命令,可直到第三天黃昏,軍團的撤退命令才到,命令陳建峰和蘇南二團火速向寧遠道縣靠攏,陳建峰知道,盡管自己在九峰山幫張小年處理了那一大堆破銅爛鐵,但夾雜在軍委縱隊中的破銅爛鐵隻怕還有不少,這一天的時間,肯定又是讓那些破爛耽誤了。這些中革軍委的人難道都是白癡,怎麼就一直不明白什麼是兵貴神速,真是一群草包。
秋意濃濃,蜜橘熟了,沉甸甸地掛滿枝頭,陳建峰勒馬站在一處橘園旁,最後回望了遠方的嘉禾縣城一眼,然後一扭馬頭,往南嶺而去。
到了寧遠,陳建峰才知道,擔任後衛的五軍團已經離開寧遠,先行向道縣進發了,他陳建峰和蘇南的這兩個團,已經成了整個紅軍的後衛。
陳建峰沒有一絲的猶豫,部隊馬不停蹄,往道縣趕去。好在部隊這段時間一直東征西戰,早就習慣了長途奔襲,再加上在嘉禾沒有戰鬥,有了兩天短暫的休息,兩個團迅速向道縣前進,這一路,陳建峰簡直成了收容隊,路邊不時見到傷病掉隊的紅軍官兵,陳建峰能怎麼辦,總不能視而不見吧,幾十匹戰馬都馱得滿滿的,那些身體虛弱,勉強能走的,就隻能牽著馬尾巴。如此一來,自然也就影響了行軍速度。
蘇南感慨,說:“這也是遇上了你陳司令,要是憑我蘇南團,整個團,戰馬也就四匹,麵對這麼多傷病掉隊的戰友,隻怕是有心無力。”
蘇南發現陳建峰的隊伍裏還有上十幾匹騾子,不免有些奇怪,陳建峰苦笑,說有在城口繳獲的,也有在城口用銀元購買的,多一匹騾子,就多挽救一個戰士的生命,平時可以幫戰士們馱槍支彈藥,真要到了山窮水盡,騾子還可以用來果腹,他陳建峰對這些騾子看得很重,特意加派一個排嚴加看管。
蘇南點頭,說還是陳建峰想得周全,陳建峰說自己也是沒辦法,他對現在的領導人根本沒有信心,這次轉移隻怕還隻是剛剛開始,未來的路隻怕還很長,得有所準備,騾子和馬都能跑,有耐力,用處很大,能發揮很大的作用。蘇南問陳建峰何以見得轉移剛剛開始,陳建峰說:“你難道就看不出來,就憑現在的這些領導人幾乎將整個蘇區都背負在身,不懂得放棄,不知道什麼是兵貴神速,怎麼可能將我們紅軍帶出險境。”
蘇南問:“那你認為誰可以?”
陳建峰憂鬱地說:“也許是毛委員,也許是總司令,也許是周主任,誰知道呢,反正不會是博古李德。”
在道縣郊外十公裏處,陳建峰追上了軍委縱隊,將路上收容的傷病人員移交給了設在郊外的軍委收容隊,收容隊的隊長為誰?竟然是張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