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倒海翻江(1)(1 / 2)

越城嶺山脈的南端,廣西與湖南交界處,毛澤東在陳大山及警衛排戰士的攙扶下,剛剛爬上老山界主峰,主峰直插雲霄,毛澤東坐在山巔的一塊山石上休息,而山路上紅旗招展,一個個紅軍戰士在崎嶇陡峭的山路上奮勇攀登。

被毛澤東派去打探陳建峰消息的小龍氣喘籲籲地爬了上來,毛澤東有些焦急地問:“怎麼樣?陳建峰跟上來了沒有?”

小龍手按在膝蓋,彎著腰,喘著粗氣,有些艱難地搖了搖頭。毛澤東的臉色一暗,站起身來,叉著腰,一臉悲傷地看著遠處層層疊疊的山嵐沉默不語。

陳大山把小龍拉到一邊,焦急地問:“你到底問清楚了沒有?”

小龍耷拉著頭:“我問了三軍團五軍團的許多人,整個後衛部隊沒有一個你們團的人,軍團長說你們團根本就沒來得及過江。”

陳大山的拳頭捏得吱吱響,可他能怎麼辦,隻能望著來路發呆。

沉默已久的毛澤東,長長地歎了口氣,然後一掃陰霾,毛澤東高亢的聲音隨即在山嵐間響起,是首十六字令:

山,快馬加鞭未下鞍。驚回首,離天三尺三。

山,倒海翻江卷巨瀾。奔騰急,萬馬戰猶酣。

山,刺破青天鍔未殘。天欲墮,賴以拄其間。

“走吧!”毛澤東回望了一眼群山,拾起木棍,緩步下山,前麵就是湖南的通道縣了。

而一百多公裏之外,陳建峰率著兩個團的人馬經資源擦城步往通道而來,陳建峰隻知道軍委縱隊西進,但軍委縱隊具體在哪,向何處去,作為團一級將領,陳建峰是不可能知道的,這時候的陳建峰,倒是蠻希望自己能有一台發報機,要是有了發報機,就可以隨時隨地和總部保持聯係,知道自己該向何處去,可惜先前的那台發報機,在撤編之時被中革軍委收回去了。沒辦法,渡過湘江之後,對主力的具體動向無從知曉的陳建峰隻能不斷地派出偵察兵偵察,根據偵察兵提供的情報,調整部隊的行進方向,其實陳建峰作出判斷的方式最是簡單不過,哪裏有國民黨的中央軍,十之八九軍委縱隊就在哪裏,陳建峰率部不聲不響地跟著中央軍屁股走,讓中央軍給他陳建峰帶領,中央軍根本就不會想到,就在他們的身後,有一支紅軍隊伍小心翼翼若即若離地緊隨,隨時隨地準備乘其不備,見縫插針地跑到他們的前麵去。

中革軍委到達通道後,召開了六人軍事會議,討論紅軍西去還是北上的問題,毛澤東出席了這次軍事會議,這是毛澤東自1932年10月離開紅軍以後,再一次回到這種決定紅軍命運的軍事會議上來,毛澤東的建議這一次得到了采納,那就是到敵人兵力薄弱的地方去,向西,到貴州去。通道會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紅軍命運的一個轉折點。

如毛澤東所料,王家烈的黔軍根本不堪一擊,紅軍的二個團在黔東南的黎平輕而易舉地擊潰了王家烈的一個旅,黎平縣政府的倉庫裏,糧食和鹽巴堆積如山,紅軍開倉放糧,窮苦百姓奔走相告,說紅軍是窮人的隊伍。

紅軍在黎平休整了六天。陳建峰追上來了。

或許是這一路崇山峻嶺,追擊中央紅軍的國民黨軍實在是累了,紅軍在黎平休整,國民黨軍的主力也窩在紅軍剛剛離開不久的通道縣城不走了,各師長都在坦然接受驚魂未定的縣城富紳的宴請,順便籌集軍餉,陳建峰尾隨國民黨軍到了通道,見敵軍到通道後,二天都沒有挪窩,一時不解其意,偵察員回來報告,說據探聽到的消息,主力紅軍好像進入了貴州,在黎平一帶活動。

蔣民雲問:“怎麼辦?”

陳建峰沉思了一下:“部隊休整了兩天,已經養足了精神,既然國民黨軍靜止不動,那咱就趁此機會,今晚穿插過去。”

從通道到黎平,國民黨軍設置了三道封鎖線,當晚陳建峰率部繞通道縣城而過,前麵的二道防線,因為靠近縣城,戒備都不森嚴,陳建峰率部從敵軍之間一個五公裏的間隙輕而易舉地穿插而過,但最後一道防線設在通道與黎平交界的一處隘口,此處兩山削峭,一條狹窄的公路在山間盤旋,往黎平,此處為必經之路。此處臨近黎平,自是戒備森嚴。

離隘口不遠的一處高山上,陳建峰舉著望遠鏡默默地注視著前麵的隘口,身後的山林裏,是陳建峰的二千人馬。偵察兵報告,據守此處的是國民黨軍蕭致平九十六師的一個營,而離隘口不到五公裏的山下,是整編九十六師的駐地。陳建峰率領這兩千人,已經悄悄隱蔽在這兩軍之間了。

“蕭致平?”陳建峰眉頭一皺,“我怎麼聽起來那麼耳熟。”

陳建峰想了想,想起來了,1929年年初在瑞金的大柏地,紅軍下井岡山後在此打了一場大勝仗,全殲劉士毅第一團,團長就是肖致平。彼“肖”是否就是此“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