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山河失色(3)(1 / 2)

徐雪涵在黑暗中搖了搖頭:“如若如此,咱們豈不成了共產黨眼中的叛徒。上次建峰將夏發打得頭破血流,夏發最終忍氣吞聲,偃旗息鼓,為何?是因為他理虧,是汙蔑,可真要讓我哥將我接回上海,如若讓夏發知曉,夏發再說我們是叛徒就不是無憑無據,而是鐵的事實,到時建峰肯定百口難辯,夏發要是存心報複,僅此一條,夏發就可以將建峰置於死地,所以如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蘇區,好在現在風雪交加,敵人的搜查也沒那麼嚴,等到春暖花開之時,孩子已經生下來了,隻要孩子平安出生,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吳巧巧不解:“小姐,什麼是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春天一來,國民黨軍肯定會大舉搜山,到時要是剛生的小少爺哭個不停怎麼辦,咱們豈不更容易暴露,越來越難躲?”

徐雪涵怡然一笑,說:“這個我早有考慮,不必多慮,隻要孩子能平安出生,我就有辦法應付。”

吳巧巧心裏直嘀咕,心說小姐能有什麼辦法,難道讓海波少爺下令,讓國民黨軍不進黃鱔口搜山?

徐雪涵處境艱難,但她不擔心自己,她最擔心的還是陳建峰,她說:“巧巧,你說建峰一路征戰,他不會有事吧?”

吳巧巧安慰徐雪涵:“小姐,建峰少爺肯定沒事的,這麼多年,建峰少爺除了給蔣先生擋彈受過一回傷,什麼時候受過傷?建峰少爺福大命大,吉人天相,你就放一萬個心好了。”

徐雪涵笑了笑,說:“這倒也是,都說建峰是福將,子彈見了建峰都躲,他肯定會沒事的,就是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徐雪涵不會知道,此時的夏發早已淹死在長征途中的一條小河裏,此時的紅軍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刻,中共中央在遵義召開了政治局擴大會議,此次會議解除了博古和李德的職務,同時補選毛澤東為政治局常委,毛澤東第一次進入黨的最高決策層。

這是一個具有曆史意義的會議,在殘酷的事實麵前,在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中國共產黨人第一次獨立自主地運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基本原理來解決自己的路線、方針和政策等方麵的問題,由此確立了毛澤東在黨和紅軍的領導地位。隻是當時參加遵義會議的人都不會想到,這次會議因為正確地選擇了毛澤東,中國革命自此走向了一個偉大而光輝的曆程。

遵義會議在被打跑的國民黨軍柏輝章的私邸開了三天,柏公館的主樓中西合璧,座北朝南,二層,八間鋪麵房臨街,磚木結構,通體用灰磚砌成。在那三天的時間裏,陳建峰奉周恩來之命率部負責會議的安全,陳建峰部署輕重機槍將遵義城內外所有的製高點控製在紅軍的手裏,自己則荷槍實彈,在會場的周圍巡視。

寒風凜冽,從二樓的拐角處望去,一棵刺槐在寒風中傲然挺立,陳建峰有時站在二樓的走廊,會聞到槐樹發出的淡淡清香。

對於會議室裏的辯論和爭執,陳建峰充耳不聞,遇上裏麵的聲音比較大,陳建峰就會刻意回避,徑自走到西側的拐角處,靜靜地看著那棵刺槐發呆。陳建峰心想,寒冬臘月,這棵刺槐就清香淡淡,如若到了春天,一串串潔白的槐花綴滿枝梢,那又會是怎樣的一樹芳香。想到花,陳建峰自然而然就會想起愛花的徐雪涵,一想到此刻的徐雪涵正在蘇區的山嵐東躲西藏,陳建峰的心裏就會隱隱作痛,一臉的憂傷。

站在西側拐角處的陳建峰無疑是落寞的,有一次,會議中場休息,毛澤東走出會議室,看到站在西側拐角處陳建峰落寞的背影,本想走過去和陳建峰說上幾句,聊表安慰,但毛澤東走了兩步,還是停下了腳步,他知道,有些傷和痛,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唯有讓時間慢慢地去衝淡。

自鎮遠之後的陳建峰無疑是沉默的,即便是遵義會議結束後,毛澤東重回黨和紅軍的領導崗位,陳建峰欣喜過後,還是回複沉默。

誰都感覺到了陳建峰的這種變化。

而沉默的陳建峰無疑是可怕的:戰土城,為了打退幾乎衝到中革軍委指揮部的川軍,陳建峰手提輕機槍,迎著川軍的猛烈炮火第一個衝了上去,陳建峰不言不語,麵對槍林彈雨不躲不避,所到之處,川軍人仰馬翻,陳建峰以一連之力,硬是將衝到軍委指揮部前的一團川軍打退。陳建峰還不罷休,身先士卒,舍生忘死,帶領戰士們向數倍於己的川軍發起一次次猛烈的衝鋒,川軍一時為陳建峰所部的彪悍所撼,軍心為之渙散,紅軍反客為主,竟然一路過關斬將,將川軍設在永安寺的指揮部打得七零八落,紅軍反敗為勝,一舉擊潰川軍;一渡赤水,陳建峰不顧他人的勸阻,端起一碗白酒,咕咚就是二口,把衣一脫,第一個跳進冷得透心的赤水河裏,硬是憑著幾隻木桶,率領胡長發等,強行渡過赤水河,攀上峭壁,英勇地打退阻擊的敵軍,占領渡口,在夾縫中為軍委縱隊過河殺出一條血路;二渡赤水的戰役,陳建峰同樣衝鋒在前,率部一戰桐梓,再戰婁山關,麵對婁山關天險,陳建峰毫無畏懼,親自率領敢死隊,從嶙峋陡峭的峭壁仰攻婁山天險,一臉冷峻的陳建峰手提機關槍,第一個突破敵軍的防線,擋我者死,陳建峰牙關緊咬,扣響手中的輕機槍,緊隨其後的敢死隊員們一躍而起,直接和敵軍白刃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