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徐紹成似笑非笑地看著陳建峰,“你小雅阿姨願意?”
“願意啊,怎麼會不願意呢。”陳思涵很是不解,“小雅媽媽歡喜得很。”
陳建峰隻能望著徐紹成苦笑。徐紹成笑了笑,說:“孩子,既然思涵這孩子都已經認可了,看樣子辛小雅也願意和你生活到一起,你還在堅持什麼。”
陳建峰對徐紹成說了心裏話:“辛小雅等了我六年多,我不是沒有感動,女人能有幾個如花的六年啊,可是我就是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
徐紹成說:“孩子,該過還是得過,你也是從死人堆裏滾出來的,什麼樣的坎能難住你,你想過也就過了。”
陳建峰就在那一刻看到了辛小雅,這天的辛小雅穿著一條大紅的旗袍,和八路軍辦事處的諸多女同誌一起站在門口,笑意盈盈地迎接今晚光臨辦事處的貴客。
陳思涵看到辛小雅,一跐溜地從陳建峰的懷裏溜了下來,迎著辛小雅跑了過去,邊跑邊喊:“小雅媽媽。”
辛小雅幹幹脆脆地答應。
陳思涵說:“小雅媽媽,你這身旗袍真好看。”
“是嗎?”
“跟我媽媽的一模一樣。”
辛小雅斜著眼看了癡癡望著自己的陳建峰一眼,笑,問:“你怎麼知道?”
“外婆告訴我的啊。”
辦事處的領導和同誌們看看陳建峰,又看看辛小雅,臉上都帶著善意的微笑。
徐紹成看著眼前的辛小雅,慈愛地笑:“原來你就是辛小雅。”
辛小雅笑意盈盈地說:“徐老先生您好!”
徐紹成笑,發出邀請:“什麼時候上我家去做客。”
“好啊。”辛小雅笑,說,“早就想上門去拜訪老先生了。”
“怎麼沒去?”老先生笑。
辛小雅看了陳建峰一眼。老先生一笑,說:“建峰沒點頭?”
辛小雅淺笑著微微叩首。老先生朗朗一笑:“他點不點頭,與你上不上徐府有何幹係,上我家你用不著跟建峰商量,隻需告訴領導一聲就成了。你什麼時候上徐府都可以,我們隨時歡迎。”
陳建峰看著眼前牽著陳思涵小手的辛小雅,短發明眉,一身大紅的旗袍將其襯托得亭亭玉立,如果說平日裏穿著八路軍軍裝的辛小雅給他一種幹練而不失精明的感覺,那這一刻,陳建峰看到了辛小雅的嫵媚和嬌豔,那一朵朵在身上蕩漾的黃色的玫瑰,就像冬日裏的一縷陽光,溫暖著他的心。陳建峰知道,辛小雅這身大紅的旗袍,寄托著多少人對他的關愛和希冀。
陳思涵一手牽著辛小雅,一手牽著陳建峰。陳思涵說:“爸爸,等會你可以和小雅媽媽跳一支舞嗎?”
辛小雅的眼睛像星子一般明亮地望向陳建峰。這一次,陳建峰沒有退讓,而是平靜地看著辛小雅,輕輕地點頭,說:“好啊。”
簡單的兩個字,但在辛小雅聽來卻是有如天籟,辛小雅自是明白這兩個字對陳建峰和自己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一個新的開始,也意味著多年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水終於將石頭滴穿了,這一刻,如此分明地,辛小雅聽到了自己心花怒放的聲音。春天來了。
音樂響起,賓客成雙結對地走下舞池,這一次,陳建峰不再猶豫,而是站起身走向一旁的辛小雅,邀請:“小雅同誌,我可以和你跳一支舞嗎?”
辛小雅將膝上的陳思涵放下,站起身來,笑靨如花:“好啊!”
陳建峰牽著辛小雅的手走下舞池,音樂如水,在空中蕩來蕩去,陳建峰擁著辛小雅,與棗園的那次共舞不同,陳建峰的身子不再僵硬,而是輕鬆自若,收放自如,陳建峰帶著辛小雅旋轉,這一刻的辛小雅,感覺自己仿佛飛了起來,辛小雅輕輕地將頭靠在陳建峰的肩上,陳建峰輕輕地顫抖了一下,但他最終沒有拒絕,任由辛小雅靠在自己的身上。陳建峰不會知道,有淚從辛小雅的眼角悄無聲息地流了下來,這是幸福的眼淚,與憂傷無關。
第一次,時光不再重疊,辛小雅是辛小雅,徐雪涵是徐雪涵。這一次,陳建峰如此分明地知道,現在在自己懷裏,與自己共舞的不是徐雪涵,而是辛小雅。
陳建峰知道,這一輩子,自己已經辜負過徐雪涵了,不能再辜負了。
大紅旗袍上黃色的玫瑰在舞池裏蕩漾,原本含苞欲放的花朵,看上去仿佛在開放,一朵二朵無數朵,同誌們看著在舞池中共舞的陳建峰和辛小雅一時唏噓不已,春天來了,玫瑰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