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沒有聽錯?是陳建峰兵團,而不是朱有良兵團?”衛立煌問。
副官答:“電文上清清楚楚,是陳建峰兵團,朱有良隻是下麵的縱隊司令。”
衛立煌心說,怎麼搞的,怎麼自己從蔣總統處聽到的是朱有良兵團?難道情報有誤?這麼重要事情,是不可能有誤的,看來另有蹊蹺。
此時不容衛立煌細想這其中的蹊蹺,他需要麵對的是參謀部出兵與否的請示,衛立煌沉默了一會,說:“陳建峰最會什麼,圍點打援,想當年他在晉東南與板垣和中島他們作戰,屢屢以此招取勝,此老弟是圍點打援的高手,命令各軍,靜止不動,免得救援不成,反而失之桑榆。”
副官小心翼翼地問:“那台安的這個師危已。”
衛立煌無可奈何地一笑,說:“共軍發動秋冬兩季的攻勢,陳誠就損失了三十萬人馬,三十萬人馬都損失了,不在乎多一個師,隨他去吧。”
對於這次上任,衛立煌是有些不太情願的。當年抗戰那會,他和八路軍來往頻繁,和八路軍的各位將領不論是朱德林彪還是陳建峰都有不錯的私誼。他雖然是第一軍出身,但卻算不上是蔣介石的親信嫡係,抗日戰場上他屢立戰功,沒想到抗戰一勝利,他就遭人妒忌,無緣無故被蔣介石解職,閑賦在西安。現在東北局勢堪憂,蔣介石卻突然緊急召見他,讓他指揮東北境內的數十萬大軍,對於這次到東北,衛立煌並無多大信心,且不說國民黨軍派係林立,就憑蔣介石喜歡越權指揮,東北未來的戰爭隻怕注定無法勝利。可作為軍人,軍命不可違,即便是對未來的戰局不看好,他還是不得不來。
沒想到今天剛到東北,陳建峰就給他送上這麼一份大禮,衛立煌除了苦笑,還能怎麼做。隻能是靜觀其變,不以台安定輸贏。
可有些事情,不是衛立煌可以決定的,他命令沈陽和錦州各部固守,不許盲目救援的將令剛剛發出,陳誠的電話就來了,陳誠希望衛立煌出兵,不能見死不救。因為被陳建峰圍困在台安的敵師屬陳誠的嫡係,該師長一看求援無望,轉而向陳誠求援,希望陳誠能救其一命。
衛立煌挺無奈,這就是國民黨軍的現況,救與不救,不在於戰役的需要,而在於你這支部隊的後台,後台硬,不該救也得救,後台不硬,能救也不會救。這種現象不是今天才有,自國民黨軍成立起就有之。
陳誠現在雖然不再是東北“剿匪”總司令,但他仍舊掛東北行轅主任之虛職,參謀部問衛立煌該怎麼辦?衛立煌堅持己見,不援。
不一會,電話叮叮作響,副官一接,一臉的恭敬,衛立煌知道,蔣總統的電話來了。衛立煌不由地歎了口氣。
而台安城外,陳建峰不顧危險,親臨一線。望遠鏡裏,趙熙海設計的重炮成了攻城的利器,一個個改良後的炸藥包,穿過紛飛的大雪,將台安城炸成一片火海,雖是寒冬,但炸彈掀起的熱浪早就將地上白皚皚的積雪融化,白皚皚的雪早就成了黑褐色,楊淮縱隊的解放軍戰士趟著冰冷的雪水,對台安城發起又一次猛攻。此時經過三個小時的苦戰,台安城的城牆早就被各種炮火,削去了一尺來高,而南門的城牆在“重炮”的集中打擊下,已經豁開了一個碩大的缺口。
曙光就在眼前。
應該說衛立煌做出棄台安而不顧的決定無可厚非,此決定是衛立煌基於對國共兩軍的了解,衛立煌知道國民黨不同於共產黨,要是共產黨的一部被圍,共產黨的其他軍隊肯定會舍死營救,而國民黨則不一樣,派係林立,互不買賬,各部隻求明哲保身,奉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能拖就拖,能不戰則不戰,這也是各部屢屢被共產黨以少勝多的關鍵所在,衛立煌相信,這個“所在”,他衛立煌看得清楚,未必蔣介石就看不清楚,隻是蔣介石一貫分親疏遠近,到了關鍵時刻也會打自己的小算盤,蔣介石如此,各派也就競相效尤,這種陋習由來已久,非一朝一夕可改,作為東北剿總之司令,衛立煌對此無可奈何,就隻能權衡利弊,台安的守軍救與不救,就是衛立煌權衡的結果,他認為不救比救好,所以他做出了棄子的決定。可事與願違,東北的事情,他衛立煌還是做不了主,他可以對陳誠的電話置之不理,但蔣介石的電話一到,衛立煌就不得不出兵搭救台安的殘兵敗將了。